003
安静。
四周一片安静,安静到连灰尘或者落叶掉在地上也能听到清晰的回响。
画面更是说不出的尴尬。
虎长隆的脸几乎就要贴着蓝非蓝的身体了,但蓝非蓝却还是若无其事地站着不动,就像不知道刚才那一拳如果不闪避的话是绝对可以将自己打得肋骨齐断似的。
所有的人都没有动,包括柴犬。
最后,虎长隆慢慢退了三步,叹了口气,面容是说不出的衰老难看,“我输了。”
他这句话当然是对着蓝非蓝说的,但柴犬却将他的话接了下去:“能把功夫练到收放自如的地步,起码还输得不太难看。”
白桑悄悄瞪了柴犬一眼,她忽然发觉这少年无论对什么事都抱着积极乐观的态度去对待的。而这一切,又恰恰是自己所缺少的。
蓝非蓝则神色不变,只是“嗯”了一声。
虎长隆接着说:“七年前你明明已死了,为什么在七年后还要活着回到这肮脏江湖继续惹别人的麻烦?”
他这句话说得有些矛盾,其中的含义并不是一般人能理解的。
但蓝非蓝懂,也很理解,他也终于发出了一声沉重的叹息,“是不想回来,也不得不回来。”
虎长隆又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终于抱了抱拳,“我只希望这辈子都不要再见到你。”
然后一声呼哨,转身,大步走了出去!他的属下虽然都疑惑不解,但属下毕竟还是属下,只能乖乖的拍拍屁股跟着离去了。
人群一散,门外晃眼的阳光立即水银泻地般汹涌而进,地面上如同铺了一层金色帷幕。
随之而来的当然还有大一群想看热闹的居民,但店里面一桌一椅均完好无缺的结果只能让他们更加好奇,都站在门口外面东张西望并且还唧唧哇哇的讨论个不停。阳光跳过他们的肩头照上白桑的脸。最后白桑只能朝着所有人摆出一脸职业性的笑容以及习惯性话语圆满收场:“客官,是来吃早点的吗?”
店里又变得静悄悄了。蓝非蓝选了张椅子坐了下来,刚想开口点一份早点,但伙计们还哪敢靠近他半步。柴犬就坐在他的旁边的桌子上继续享用小笼包跟豆浆的味道,嘴里嚼得津津有味。缺了口的“醉月钩”摆在他的手边,像是在二人的中间筑起了一道防线。
白桑径直走到蓝非蓝跟前,问:“你就是那个蓝非蓝?”
蓝非蓝现在虽然还是心事重重的样子,但面对一个女孩的提问还是礼貌地挤出了一个微笑,“嗯,我就是那个蓝非蓝。”
“你是好人吗?”白桑的语气有点怪,问题更怪。
“不知道,不过刚才好像做了一件好事。”蓝非蓝回答。
“哪一件?”白桑问。
“没有损坏公物。”
白桑尴尬地笑了笑,又瞪了瞪在一边安然自若的柴犬,脸上的表情很复杂,“你为什么要承认这个身份?”
“为什么不要承认呢?我从来没打算隐瞒。”蓝非蓝依旧保持着微笑,“况且,昨晚我在这里写客房登记的时候留的也是真实姓名。难道你没发觉?”
白桑一听,几乎是小跑着到了柜台的位置,一把抽出账簿,果然发现上面有“蓝非蓝”三个大字。她还记得是自己给他办理手续的,但是当时一味顾着留意其他事情反而……想到这里,白桑有些不好意思的低下了头。
004
还没有到中午,阳光却充满了火辣辣的味道,像是要在人的身上烤出一个伤口出来,哪怕是穿着鞋子走在路上,也像是在踏在烘炉上面,炙热感直接从脚底板传遍四肢。
这本不该是深秋季节出现的天气。
但人心都尚且反复无常,变化莫测,何况天气呢?
白桑现在就很摸不透柴犬在想什么,明明苦苦寻找的救命恩人近在咫尺,但从虎长隆一干人等走了之后直到现在他都没有跟蓝非蓝说过一句话,而且现在连踪影都消失不见了。
蓝非蓝更怪,在街上逛了好一会儿后回到客店又继续逛,并且遇到人就重复着一个问题,“认不认识一个叫朱富龙的绸缎商?”
答案当然都是一致的说不认识。
白桑坐在柜台后面敲着算盘算账的时候,这个问题又不小心漏进了她的耳朵,像是有灵光一闪的感觉,然后她就脱口说了一句,“这个镇上没有叫朱富龙的人,但街尾住着一个叫猪肉荣的猪肉贩,他卖的猪肉是全镇最差的。”
蓝非蓝一听,匆忙说了声“谢谢”后就急匆匆地往门外走去。
阳光烫在他单薄的衣衫上,他却似毫无感觉。因为天气太热的原因,街上渐渐少了人迹,只有一个男人的脚步声在空气中短促的回响着。
骄阳高高悬挂,宛若至尊无上的天神,散发着逼人的威力,俯视众生。
风中似也带着热气,一步,两步,到了,快要到了。不需要费什么周折,因为街尾只有这么一间猪肉档,再转过去,就只有一条窄巷,一间屋子。窄巷尽头长着一棵老树,枝叶虽然掉得七七八八,但粗硬的枝干还是顽强得指向苍芎。
门是关着的,脱了一大半的油漆,两边的白墙黏糊糊的,低矮的台阶上堆满了落叶与灰屑,就像终年都没有清扫过一次。
蓝非蓝迟疑着,还是敲了敲门。
砰,砰砰。他忽然发觉自己的心跳声竟比这恼人的敲门声还要响亮,他在紧张什么?他到底要找什么人?
一滴汗水沿着额头流下眼皮,蓝非蓝不禁眨了眨眼睛,门开了,“呀”的一声宛如人临终前的叹息,一个微微驼着背,满脸愁容的男人出现了,“你找谁?”男人的嗓子粗哑,语调冷淡。
蓝非蓝没有说话,因为他认得这个男人,他怔住了。意气风发,家财万贯的朱富龙怎么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二表叔,你不认得我了吗?”蓝非蓝的声音有点颤抖。
男人猛地抬起头,神色开始不安,“你……你是阿蓝?”
蓝非蓝点了点头,“你……过得好吗?”问完后他立马后悔了,因为这句话是多么不合时宜。
朱富龙却连**都有点抖了,“阿……阿蓝,你一直在找我吗?”
“嗯,找了很久……”蓝非蓝忽然发觉二表叔的脸苍白得有点可怕,但现在他却无暇再理其他事情了,他只想找一个人!
“凝凝呢?我想见她,我要见她。”
“阿蓝,你先听我说……”没等朱富龙说完,蓝非蓝已经心急火燎地走了进去。屋子并不大,却有一个宽敞的天井,再走进去就是走廊跟房间了。一个女人洪亮的嗓音在房间内爆破开来,“谁来啦?”
接着一个浑身油腻,高大强壮的女人出现在蓝非蓝眼前,蓝非蓝认得她是二表婶。但女人却像不认得他,只是冷冷地问了一句“你是谁”然后就眼睁睁看着蓝非蓝从她身侧冲了进去却拦也拦不住,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朱富龙才慌张地解释着说:“他是阿蓝,你不认得他了吗?”
女人“哼”了一声,又开始大嚷大叫起来,“哪怕是天王老子老娘也不放在眼里,何况是一个连女儿都不要却让我们来白养的混蛋亲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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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回(下)』
005厨房,茅房,卧房,杂货房。每一间都窄小而凌~,四周弥漫着一~油腻的肮脏感,日光从屋檐~斜斜的照~来,在天井的地面~形成一个巨大的光斑。没有人,准确来说是没有找到自己想见到的人。只有一个中年~~的爆~音在~畔边轰轰作响,~俗的言语一~~扩散开来。不过也没有什么关系,毕竟~巴是长在别人~~的。蓝非蓝现在除了失望就再也产生不了其他情绪了。朱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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