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将来接她之间，龙音决定先在学校各处逛一逛。

她喜欢学校。

小时候，她所学习的知识，都是从研究所那个阴暗的房间获得的。一台电脑，堆叠成山的书，监视着她的工作人员。想来也不是什么好的回忆。

而在美国和龙夜一起念书的那两年，是她一生中最美好的回忆，是要放在水晶瓶子里，在以后漫长的岁月里，慢慢看的。

傍晚的学校人不是很多，草木在玫瑰色霞光的掩映中，像首诗。

零零散散穿着制服的学生，偶有一两个认识她的，见到她会打招呼道：“老师好。”

她便温和地点点头。

霞光在她周身镀上一层光晕，整个人单薄地透明起来。

操场上打篮球的男孩，身姿矫健。在一旁围观的少女们，脸上都是兴奋的神采。

不知为什么，有点羡慕。毫无保留地去喜欢一样事物、去看一种风景的人，都是很美的。

那个莫笑篮球应该也打的很好吧，看上去就像只有体育好的样子。

这边是图书馆，形状像一艘扬帆起航的巨轮。看到它，龙音就想起那艘带她跨越了大洋的货轮，不由自主地怀念起来。

那些遥远的事情，你以为随着时间流逝会逐渐淡忘他们，实际上时间却一道一道，将它们的蚀刻地更深。

“小音。”

听到熟悉的声音，龙音转过头来，不意外地看到出现在面前的将。

“将，我们牵手吧。”

龙音微笑着，主动地牵起将的手，踢着脚下的石子，走在校园里。

将稍稍使了些力气，回握住她。将的手很大，可以完全包裹住她的手。

有一种很可靠的感觉。

龙音摩挲着将的手心。

她可以清楚地感受到，将仿生的皮肤下，机械的骨架。

今天不想那么早回家，龙音便让将开车去了海边。

N市的这一片海，相对别的地方，算是很干净了。

龙音**鞋子，将扶着她，她慢慢向海岸线走去，每当浪打来，就扑到了她的脚面上，凉凉的。

海边没有什么人，早些时候小孩子堆砌的沙雕城堡还在那里，等再过些时候，夜风一吹，就什么都不剩了。

“哥哥，我好想和你一起去死。”

她喃喃自语着。“如果我就在这里死掉的话……”

“请不要说这样的话。”

话语被打断，将皱起好看的眉，似乎生气了。

“嗯，我是将的主人，我要是不在了的话，将会很孤单呢。”

龙音呵呵地笑起来，仿佛刚才的话只是非常普通的玩笑。

是啊，将是只为她存在的，那么她的存在便当作是为了将吧。

在回家的路上，经过市区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眼熟的身影。

莫笑正一瘸一拐地晃荡着，似乎也没什么目的。

龙音打开车窗，喊了一声“莫笑。”

莫笑听到龙音的声音，步履不稳地走了过来，一张脸上不仅青青紫紫，还长了熊猫眼。

“你的车呢？”

“泊在停车场了。我要去哥们家过夜，他家离这很近，而且他家那里没车库，我走过去就行了。或者老师愿意送我过去？”

莫笑痞里痞气地笑着，完全不介意自己现在这张脸笑起来是个什么效果。

“你哥们怎么不来接你，都伤成这样了，为什么不回家？”

莫笑白了她一眼：“哥们刚才打架伤的厉害，送医院了。我这是小伤，到他住的地方拿点药喷喷，再睡一觉就好了。我这样回去，我妈不骂死我才怪。”

龙音好气又好笑:“好啦，就你现在这个样子别走了吧。先上车，没地方去的话先去我那里好了。”

莫笑摸了摸鼻头，有些不好意思地答应道：“那……那好。”

等莫笑进了龙音的公寓，一边大呼：“累死了，骨头都散架了~”一边便倒在了沙发上。

将替他上了药，上完药，龙音说今天莫笑晚饭吃了一半就走了，便让将去准备宵夜了。

莫笑东张西望地打量了一遍屋子，戳了戳龙音，眼睛亮闪闪地说：“老师我可不可以玩那台电脑啊。”

龙音替他打开电脑，进了客户账号。

莫笑一握上鼠标，一点没有刚才被打的蔫巴样，精神抖擞。

下载开了游戏窗口，聚精会神地操作着。

“你这个人，这不是第一次了吧，明明知道会受伤，父母会担心，为什么还要去呢。”龙音叹了口气。

有人会为自己担心，多好。

“可是我也以一敌了好几个啊，哥们被围殴了，不是能不能全身而退的问题，是我必须要去。”

“还有警察啊。”龙音微弱地说。

“那地方偏，警察到来的时候人大概都被打残了。”莫笑哼了声。

看龙音心情不太好的样子，莫笑扬起一个阳光的笑：“老师，我今天的任务已经做完了。我教你打游戏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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