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刚强和海上恋爱那时候，正是社会上婚前同居现象大量上升的时期，但他们克制着本能的冲动，保持着爱情的纯洁和完美。直到领了结婚证那天晚上，才郑重其事地、满怀神圣和幸福地同房。

然而，神圣感和幸福感转瞬即逝。艾刚强竟然没有成功！

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心慌意乱。

他感到全身充满了力量，唯独那地方不中用，一触即溃。这根本不是他的作风！

艾刚强的作风是雷厉风行、干脆利落。

上个月，也就是从警校毕业六年零两个月，他获得了“全省优秀人民警察”的殊荣，成为绿洲县第一个获此荣誉的警察。

许多老百姓不晓得县公安局局长是谁，但晓得刑侦队有个叫艾刚强的神探。人们觉得他的事迹比影视和书本中的神探亨特和福尔摩斯的故事更生动、更精彩。毕竟，本县活生生的人物比艺术形象真实可信。

艾刚强出名的原因是侦破了三起轰动全县、惊动省市警界的大案要案：山洞无名女尸案、下水道杀人碎尸案和绿洲县有史以来一案死亡人数最多（四人）的、也是全县唯一一起杀人焚尸案。侦破山洞无名女尸案时，他才出道一年多！而且是在一批刑侦老手干了一个星期不克的情况下破案的，不能不令全局同仁和全县人民对他刮目相看。一时间，为他的婚事牵线搭桥的人踏破门槛，但都被他婉言谢绝。

他和海上青梅竹马，感情甚笃。只因海上是回族人，生活习俗多有不便，双方父母都反对，尤其是海上的奶奶态度坚决。他们长期进行地下恋爱，痛苦地克制着约会的欲望，隐瞒着恋情。

海上的奶奶对伊斯兰教的信仰非常坚定，每个礼拜必做，每个伊斯兰教节日都规规矩矩，生活上的禁忌也十分严谨。海上的爸爸海峰是个大孝子，对母亲言听计从，年轻时忍痛放弃了自己的真爱，听母亲安排，娶了本村的回族姑娘，也就是海上的妈妈马兰花。海上的爷爷去世后，她奶奶的精神生活更加依赖伊斯兰教信仰，不仅自己身体力行，还严格监督全家人诵经、礼拜和斋戒。

海峰为使老人家安度晚年，比以前更加顺从，时常规劝妻子儿女说：“孝顺孝顺，孝者必顺，即使老人家讲的不对，也不要和她当面顶撞，有什么和我说，我来解释。”在他的左右游说下，家庭保持着一团和气。

海上的恋爱问题出现后，海峰陷入了两难境地。一方面，他不忍心让女儿的婚姻重蹈自己的覆辙，何况他和老婆也都认为艾刚强的的确确是个优秀后生。另一方面，他不能让老母亲伤心。所以，在最初大约一年的反对后，他开始睁只眼闭只眼，默许海上和艾刚强接触。马兰花和儿子海军也心照不宣，一家人都为海上打掩护，瞒着老奶奶。

艾刚强在单位也没公开恋情，海上从不去办公室找他。不管领导、同事，还是干警家属或其他什么人说媒，他一概婉拒。久而久之，他的名声有点打折扣，别人讲他太傲气。“大学生有什么了不起，现在大学生多了去了，扫帚扫得起”、“这也不找那也不找，看他到底要找个什么人，难道真要找生花的？”他自己偶尔会听到一两句，心里不舒服，但又无可奈何。

真是经历了九磨十难，好不容易挨到海上的奶奶仙逝，双方父母交换了意见，约定明年春天择良辰吉日给一对新人完婚。这实际等于传统意义上的订婚，只是没有那么严格的礼节而已，毕竟时代不同了。两家人坐在一起吃了一餐饭，艾刚强父母给了海上一个五百九十八元的红包，也就是一个戒指钱的意思。

所有的羁绊突然去掉，艾刚强和海上的关系步入了正规，可以光明正大地恋爱了。他**暴发，有点急不可耐，海上也喜极而泣。当天下午，两人在山林约会时，海上大哭了一场。

“好了好了，别太夸张了。”艾刚强用餐纸给她擦泪。

好大一会儿，海上才止了哭，幽幽地说：“我是高兴我俩的事，但客观上好象希望奶奶去世，这是不孝的。”

艾刚强听了，默然无语，把手搭在海上肩上，轻轻抚mo着，心中的火焰矮了下去。

十几天后，他们瞒着双方家庭，悄悄地拍了婚纱照，领了结婚证。他们本想征求双方父母意见，但怕羞，怕父母说他们太性急了，这么多年都过来了，现在订婚了，还急么个急？

本以为苦尽甜来了，却不料是如此结局！

艾刚强晓得，他的毛病叫早泄。记不清是么时候晓得的，反正不是在学校里学的。

读中学时，《生理卫生》课里有关男女生理方面的章节都是要求自学的，老师和学生都怕羞。他躲在家里偷偷地浏览过，书上讲的过于笼统，还不如大人们的玩笑讲得直接具体。

成年后，通过影视、报刊和人们的荤段子接受了间接的性教育，他才懂得多一些。让他记住“早泄”这个名词的，恐怕还得归功于贴在路边电杆上和公共厕所里的那些小广告。

海上安慰他：“不要紧！可能是你这段时间太辛苦了。”说完，主动去吻他，抚mo他。

艾刚强顺势搂住海上细软柔顺的腰身，专心吻着她的舌头。慢慢地，他感到细胞被号召起来了，又认认真真地去做……但很快又败下阵来。

两试两败，艾刚强大失所望，身心疲惫，大汗淋漓，翻身滚到一边，失神地望着天花板，脑中**。

海上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呆坐片刻，抓住艾刚强的手说：“没事。明天请假，好好休息，应该可以的。我相信你！”

艾刚强睁开眼，沮丧地说：“我怎么会有这样的病？！”

“这么壮的身体哪会有什么病呢？别乱想。”

第二天，艾刚强真的请假休息了一天，但夜里还是不行。

他吞吞吐吐地对海上说：“你……你明晚莫来了，休息几天，要不……我……我有时间，就去你那？”

海上忧心忡忡地看着他，点点头。

艾刚强本想大大方方地公开和海上的爱情，但现在又犹豫了。

艾刚强出门时天还很早，太阳没升起，街上人车稀少，除了早餐店，其它店铺都没开门。

他跑过街道，拐弯折向河堤，沿堤跑到上游自来水厂旁那片翁翁郁郁的杨柳林中。这是他经常晨跑的路线，其他居民一般往山上或公园里跑。他喜欢水，喜欢河风，喜欢静。

艾刚强感激这片树林，为他营造了一片独自享用的天地。一进树林，他就**鞋倒挂树上，挽了裤脚，赤脚而行。

夏天那场百年难遇的洪水在树枝上留下了稻草、破布和塑料袋之类的，地上厚厚的淤泥**，到处是深深的裂缝，稀疏的花草艰难地探出小脑袋，唯独隐隐约约的小路上**了些许沙地的底子，踏上去很柔软。前不久过了中秋，早晨地气较寒，滚落脚背的露珠也很凉。艾刚强却感觉舒服异常，他烦躁郁闷的心情正需要冷来调理。

在树林里看不到上游的电站，但能听到轰轰隆隆的水声，很悦耳。

拦河坝下有二三百米长的石矶和近百米长的沙滩，河水清澈见底，不时可见小鱼小虾悠闲地游动。水深处，浓密墨绿的水草顺水漂流，像腰肢柔曼的舞女。

艾刚强出了树林，踏上光洁的石矶。清澈的河水柔滑地流过双脚，像小孩胖嫩的小手轻轻地抚mo，凉风拂面，神清气爽。他忍不住猛吸一口气，放声尽情地“噢——”了一嗓子，顿觉浑身舒泰。

走到那块**水面两尺多高、形如坐椅的石头旁，他想起初恋时与海上并肩坐在这里的情形，心潮澎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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