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向艾刚强和海上父母转达县文化局领导意见时,双方父母笑得合不拢嘴,没提任何要求。这么小小的年纪就拿工资了,何况吃住和读书都安排得很周到,简直是天上掉馅饼,高兴还来不及呢,哪有不同意的?
两家人欢天喜地,万分热情地招待了老师,临走还打发一些土特产。
因“八·一”建军节要去驻县部队慰问演出,艾刚强和海上一放暑假就被“包车”(吉普车的俗称)接走了,引得全村人羡慕不已。
此后许多年,他们的事迹都是周围一二十里大人们教育子女的典型教材。
就这样,两个青梅竹马的好伙伴在分别一年后,又幸运地成了伙伴兼同事。
艾刚强尽管十一岁了,但由于一直生活在父母身边,生活上不能完全自理。艾自立随车送儿子到剧团,对马兰花嘱咐了一番,托她帮忙关照。
“艾老师,你放一百个心一万个心吧,我会把强强和海上同样对待的。再说,洗脸洗澡、洗衣叠被这些事一看就会,又不像读书和演戏那么难。”马兰花快言快语。
“嘿嘿。”忆起马兰花这些话,艾刚强不禁笑出了声。
马兰花以为剧团像家里那样方便,哪晓得艾刚强住的是集体宿舍,她根本料想不到后来那些劳累和尴尬的事。
“笑么个?快出来!”海上的喊声把艾刚强从沉思中拉了回来。
他循声望去,看到海上背手站在石矶入口处。
他站起来问:“你何嘎来了?”
“快出来!水凉,会感冒的!”海上不回答他,只按自己的思路讲。
他顺从地走了出来,发现水真的很凉了,尽管太阳已经升了起来。
“你何晓得我在这里?”来到海上身边,艾刚强又问。
“当然晓得。”海上噘着嘴,双手从背后冒了出来,右手提着艾刚强的鞋。
艾刚强接过鞋提着。
“快去洗脚穿鞋,会感冒的!”海上有点急了。
“这么容易感冒啊?护士就是护士。”
“护士何嘎了?护士就是比你懂!你以为你是运动员啊,国际健将啊?”海上提高声音说。然后又放低声音嘟囔道:“自己身体么个样根本不晓得!”
艾刚强感到心里某个地方痛了一下,默默走到水边,单腿蹲了下去,把一只脚伸进水里,用手洗净,站起来,将湿淋淋的脚在**上揩揩,穿了鞋。然后,又用同样的方法穿上另一只鞋。
海上也是为宣泄心中苦闷,来河边寻觅昔日甜蜜欢快的记忆的。
她和艾刚强领结婚证那天同房,因艾刚强性无能而失败。根据艾刚强的提议,两人两天没见面了。海上心里堵得难受,烦躁不安。为分散精力,昨天她主动给一个同事替夜班,夜以继日地工作,想以超负荷的工作量来强迫自己不胡思乱想。但这违背常规的做法险些给她带来了大灾难。
昨天深夜,准确地说,应是今天凌晨两点多钟,一下子来了十多名交通事故受伤者。这是值夜班最怕碰到的事。因不能象白天那样很快调派临时人手,必须由值班医生向值日院领导汇报后,再按应急预案去联系医护人员,等他们穿衣起床赶来,最快也得半小时左右,住得远的,要四五十分钟才能赶到。
病人是不能等的,病人家属也心急火燎的,没耐心等。走廊上、病房里、医生办公室、护士办公室,到处充斥着杂乱的脚步声、**声和喊叫声。
海上忙得晕头转向,跑来跑去,尿急了都没空上厕所,憋着。直到在“援兵”的帮助下,将所有伤者清了创、上了药、打上吊针,才去厕所痛快淋漓地卸了“包袱”。
精神一放松,倦意立即袭来。海上感觉眼皮象抹了万能胶,睁都睁不开。她洗个冷水脸,又打开络合碘瓶子,放在鼻子下闻闻,睡意暂时淡了一些。她走进配药间,加快手法配药。
值班医生过来了,隔着玻璃说:“海上,快天亮了,我去困一会。你快点忙完,也好趴在桌上休息一下,铃声响了去换药就是。”
海上心怀感激地答应着。
按医院规定是不能困的,但大家把原则性和灵活性结合得比较好,忙里偷闲地休息是常有的事。
海上配完药,去休息室穿了羽绒服,伏在办公桌上小憩。
呼叫铃声不时响起,她断断续续地迷糊着,不但睡意没有减轻,反而神志更加恍惚了,头晕脑胀。
“医生,医生,我妈妈的药错了!你是何搞的?!那瓶药不是我妈的,是别人的名字!”一个五大三粗的小伙子猛然闯了进来,焦急地大喊大叫。
“啊?!”海上的睡意顿时被吓跑了,“几床?有么不良反应?”她边问边匆匆往外走。
“五床!我把开关关了。”小伙子说。
的确,病人叫吴秋妹,是个五十多岁的妇女,药瓶上写的却是吴秋成,显然是个男人的名字。
看到吴秋妹神态自若,海上剧烈跳动的心稍稍缓了下来。
“你太不负责了!要不是我上厕所回来看一下名字,现才还在打,死了人都不晓得么回事!”小伙愤愤地说。
“莫急,我去对一下。”海上心虚地安慰小伙子,急忙去配药间核对。幸亏这瓶药两人都可用,成份完全一样,是消炎的,防止伤口感染。她把“成”字划了,写了个“妹”字,又拿回去继续打,对吴秋妹和小伙子说:“药没错,是我把名字写错了一个字,改过来了。放心吧,没事的。”
吴秋妹和小伙子不知道,吴秋成确有其人,住二十三床,是和吴秋妹同车受伤的乘客。
回到办公桌前,海上感到了潮热。这才发现内衣湿透了,额上也汗津津的。此后直到下班,她再也没有睡意。
本章已完结,下一章内容更精彩喔。
下一章“第5章:飙车”内容快照:
『飙车』
~完班,走出住院~大楼,海~~~地~了一~清凉的空气,仰头望望东方~~~的天际,有种大难之后重生的~,鼻子酸酸的。~不是~人来来往往的,她真想大哭一场!忽然,她脑子一闪,想到了河边石矶,想起了她和艾刚~在那里留~的欢~笑语……~步不由自主地跟着回忆走了,~走~快,后来小跑起来,跑累了又走一走,走一走又跑一段。跑~河堤,习习凉风撩着头发,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