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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倾斜的天空》

第3章回忆

作者:天涯断浪 阅读字体选择:小字

这时,幻想的翅膀开始把他带离学校,飞到家里,飞到过去。他想起了他的父母,想起了他的妹妹,他的父亲是世界上最刚正坚强和最伟大无私的父亲,他的母亲是世界上最善良,也是最胆小的母亲,妹妹秉承了母亲的遗传,使她成了世界上最善良美丽和最纯洁无瑕的女孩,这点可以从她对一切生物都具有某种神奇的感召力上看得出来,你会慢慢发现的。

他家住在一个落后的**村,距离县城有一段遥远崎岖的山路,他家位于村尾最西方,坐落于一座大山脚下,三面环山,出门是一条蜿蜒向东的小河。他父母都是以耕作为生的农民,从来他家里就没有宽裕过,贫穷使他放弃了享有玩具和零花钱的权利,那些东西他只在书本里读到过。贫苦人家的孩子早当家,很小他就成了家里的一个劳动力。

他的父母把他管得很严,不准他说胀话,不准他出去玩,不准他学坏,他的童年是在孤单中度过的,每天放学后,他没有时间和其他同伴玩耍,因为要回家做事,每天都有做不完的事,劈柴,喂马,扫地,带妹妹,等等。

白天,陪伴他的是一匹八十八岁的老骒马和一只欢快的小马驹,还有一头牙齿已经掉光共生了一百零八个孩子的老黄牛。到了晚上,遇到有月亮的时候,他就去外面看星星,看月亮,无星无月的夜里,他就展开幻想的翅膀,任自己的思绪在夜里天马行空,纵横驰骋,他常想的问题是:为什么钻石是最硬的?地球的中心深处有什么?黑夜中会不会有隐形的精灵在飞舞?宇宙的尽头会是什么样子?……

多少年后,当他每每回想起童年那段孤单的幻想岁月时,他总是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小学毕业,他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初中,那又是孤单和繁忙的三年,学习的压力越来越大,家里的事务越来越多,越来越重,大概因为这样,父母把他管得比以前更严了,学习上要求他每科考试成绩达到优秀以上,回家来不准去村子里玩,不准去同学家玩,每天放学后必须准时到家,如果大人从外面回来看不到他在家里,少不了就是一顿训斥,他这样被训过几次后,终于变成了一个邻居口中的好孩子。

那时候,生活的意义对他来说就是好好学习,天天做家务。

初一那年夏天,在一个满天飘荡着槐树**的扬花天气里,不知他在学校哪个旮旯捡到一个便携式破烂收音机,他把它带回家上好电池,听到里面响起细微的嘶嘶怪叫声,像是有无数小怪兽被囚禁在里面发出叫声一样,他捣鼓了一阵,弄出了一个小人在里面说话,后来他把那东西弄熟悉之后,发现它能听音乐,听新闻,还能听到其他像他一样孤单的孩子,真是个神奇的宝贝,从那以后他不再有看星星和月亮的习惯,那个破烂成了他每个夜晚最亲密的伙伴。

三年过去,后来每当他回忆起初中那段孤独的广播岁月时,他总是感到无比的快乐和幸福。

从小学到初中,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变得越来越孤僻,越来越敏感了,生活中随处可见的抽象细节经过他那善思敏感的头脑精心梳理后,他就得出了这样一个具体概念:所有不幸都是比较出来的,所有幸运也是比较出来的,因此可以这样说,所有不幸可能都是幸运的,而所有幸运可能都是不幸的。

所以根据自己总结出来的经验,他从来不认为自己被孤单是一种不幸,因为他很快就在孤单中找到了幸运。

开始的时候,他也有着和其他伙伴们一样与生俱来的乐趣,淘气,玩耍,嬉戏,叛逆,等等,这种乐趣被他父母发现后,他们立刻把它被扼杀了,虽然那时候他也因为失去自己的乐趣而痛苦了一阵子(其实让他感到痛苦的不是失去乐趣本身,而是失去乐趣之后感到茫然才痛苦),但他后来他很快就找到了新的乐趣,那就是孤单的乐趣,在这种乐趣中,他学会了思考,学会了旁观,还学会了幻想,这个收获在那个熙攘的世界是绝不可能得到的,后来这个塞翁失马的结果最后竟成了他一生中最宝贵的财富。

他知道父母对他的一片良苦用心——将来做一个有才干的好人,所以他从来没有责怪过自己的父母把他管得太苛刻了,虽然有时候那种苛刻对他来说是一堵城墙,可是任何城墙挡在他面前他都能找到一个快乐的突破口,孤独让他有更多时间来耕耘自己的兴趣爱好,繁重的家务和巨大的学习压力让他成了一个比别的孩子早熟和成绩更优秀的小大人,他在自己的早熟和优秀中找到了一种不可比拟的优越感,这种优越感让他开始不自觉地自我陶醉和满足起来,渐渐地,他开始由此鄙视身边的伙伴,疏远他们。

如果说之前他疏远他的伙伴们是被父母强迫的,现在的疏远却是他主动自愿的,他父母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如果这就是他父母的愿望的话。

你得承认,父母对孩子做的一切教育都是对的!即便方式不同,没有哪个父母会一开始就把自己的孩子教育成一个坏人,因此人之初,性本善。

许多年以后,当高远乔站在太阳底下接受阳光的洗礼时,他会想起那个夏日炎炎的午后,在烈日的爆射下,他父亲拿着锄镐躬身站在地里,面朝黄土,头顶太阳,汗流浃背,这个高大的身影后来成了他驱除心魔和赶走痛苦的不二法宝,那时候父亲用一种沉哑的声音对他说:“做一个像泥土一样的人!”

那时候他还小,听不明白父亲的话,于是他问:“为什么要做一个像泥土一样的人?”

父亲说:“因为泥土中包含有一切!”

他又疑惑了,为了验证父亲说的话,他蹲下身去,用手捧起一把泥土,把它凑在眼前仔细看了又看,可是手里除了一粒粒大小不一的黄土之外,他什么也没看到,什么也没看出来,于是他只好问父亲:“泥土中到底有什么?”

这时父亲放下锄镐,站起身来,笑着对他说:“有我们看得见了,还有我们看不见的。”

他奇怪地问父亲:“看得见的是哪些?”

父亲说:“我们看到的一切无不都是从泥土中来的。”

听了父亲的话,他似乎得到了启示,然后他欢快地说:“啊!我知道了,比如我们天天吃的粮食!还有水果!”

听了儿子的话,父亲又笑了,接着他又问:“看不见的又是什么呢?”

这时父亲停止了微笑,脸上变得庄严肃穆起来,他说:“看不见的就是我们需要向它学习的?”

父亲的话又让他听得糊涂起来,他挠着脑袋问:“有哪些看不见的?为什么要向它学习?”

父亲没有直接回答儿子的话,而是说:“泥土中含有一切美好的品质,它是最真实,最善良,也是最公正的,它不会欺骗你,玩弄你,也不会看不起你,你选择了它的同时,它也选择了你,你对它种下什么它就回报你什么,你对它付出多少汗水它就回报你多少收获,如果你欺骗它,玩弄它,或是看不起它,它就会用同样的方式来欺骗你,玩弄你,看不起你,最后让你可粒无收。”

他发誓他就是从那个烈日炎炎的午后开始长大的,多少年后,他已从一个懵懂无知的孩子长成了一个具有独特思想的少年,大概就是从那时候起,他渐渐改变了自己傲慢的思想,后来虽然他也还疏远他的伙伴们,但他不再鄙视他们了。

做一个像泥土一样具有一切美好品质的人,用一颗真诚的感恩的心去对待它,你们是平等的,你若去爱它,它就会来爱你。这是后来他从父亲话里领悟出来的意思。

这时,幻想的翅膀把他从往昔的回忆中带回现实,带回他那逼仄幽暗的房间,他睁开眼来,发现腋下的两只小手已经消失,这一刻,他的整个身心开始变得空明起来,仇恨消失了,痛苦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平和的心境。唉!他叹息着,要是能永远没有仇恨,没有痛苦就好了。

必须尽快消灭这周而复始的仇恨和痛苦了,他开始思考一个切实可行的办法来,以结束这罪恶的炼狱。

“做一个像泥土一样具有一切美好品质的人,用一颗真诚的感恩的心去对待它,你们是平等的,你若去爱它,它就会来爱你。”

想到这句话,高远乔脑子里闪现出一道光明,他想到了一个办法,可是很快他又犹豫了:他们是像泥土一样的人吗?他们会接受我吗?犹豫使他陷入了沉思,他开始仔细回想这一年多来他认识的每个人,他们值不值得他去妥协,如果他那么去做了,会赢得他们的友谊和爱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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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学校』

其实当初他填报的第一志愿并不是这个学校,而是平坝一中,后来~结果出来后,~分数达到了市重点安顺一中,那才是他梦寐以求的学校,可是他并没有去那个学校,因为大多重点学校收费通常都是与它的“重点”程度呈正比的,那所学校也不例外,它昂贵的学费一开始就让他退避三舍,只能望洋兴叹。选择风铃中学是一个偶然的机会,之前高远乔就听老师说那是个私人办的高校,~师资都是具有多年教学~的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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