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若静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晴空万里,自己坐在村里的秋千上,秋千两端是缠绕着鲜花的藤蔓,蝴蝶翩翩起舞。而自己的后面是方哲。他脸上的快乐在四周蔓延开来。天空上飘着各种颜色的千纸鹤。漫天飞舞的千纸鹤让人眼花缭乱。
待自己醒来,若静觉得不太好意思。自己为什么会无缘无故的梦见方哲呢?她想不明白。
今天是星期六,若静推开窗户。让阳光吸附在自己的窗前。空气好新鲜,若静忍不住伸出头呼吸空气。一股清凉中又略带着农家的果香。好多农家人已经在庄稼地里忙忙碌碌,或有人在为早餐准备青菜,正在地里采摘。若静今天还要陪妈妈一起去锄草。因为下午阳光没有那么恶毒,所以确切的说若静是在下午陪妈妈一起锄草。
若静扛着锄头跟着妈妈一起去一块辣椒地锄草。若静走在田野间,看见余晖暖暖的映在村里古老的土坯房上,散发出温暖的厚重与沧桑的光芒。路旁的几堆竹子在夕照中像是苍老了不少,不过这也是别有风味。告别青翠,收获了浅红。田间依旧是村里人忙碌的身影,也偶尔会有嬉笑声,这是爷爷奶奶在逗他们的小调皮鬼呢。若静在田间走了十多分钟后来到了自家的地里。拿起锄头仔细的刨着杂草。若静一会儿看着瓢虫,一会儿看看蚂蚁,一会儿逗逗说不上名字的昆虫。待若静刚刚好刨完一行,妈妈都已经刨好两行了。若静说:“妈,你怎么这么快啊,是不是有什么诀窍啊。”
她妈妈说道:“傻孩子,哪有什么诀窍,都是平时妈妈在外头做习惯了。还有啊,你边玩小动物还能刨的快啊。”
若静把锄头放在地里。望了望远方的群岚,一片的青翠色彩,夕阳的投射似乎都被绿色反射回去。若静开始想着这林子里是不是有松鼠在树上跳跃着,山涧里各种鱼儿和水草清澈可见,或许潭底会有雨花石,野花开在溪边,深山里有非常多好吃的果子,都是没有毒的。若静忽然想到什么时候应该上那座山上去看一看。妈妈对着出神的她说:“喂,发呆啦,该回家了。”
若静的思绪这才被拉回。
妈妈拿着沾着泥土芬芳的锄头,慢慢地走向一个池塘边。妈妈是要去洗干净锄头呢。夜幕四合,若静不经意间发现在一棵老树上,一只昏鸦惨淡的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叫声,随即扑的一声冲向了地里,似乎在追逐一个死去的灵魂,而那未知的灵魂在地里一点一点陷下去,那灵魂会是谁的呢?若静还依稀看得见一堆堆厚重的暗红色云朵与深紫色云朵相触,像两块不同的板块在尝试着拼接,它们四周是来势汹涌的黑云,似乎要吞噬整片天空。若静在堤岸上等着妈妈,若静心想:妈妈不是去洗锄头吗?怎么还没好呢?
她一步并做两步快速奔向池塘,看见妈妈在池塘边上呢。她悬着的心才放下来。她正要叫妈妈回家,可是忽然妈妈脚下一滑,就跌入了池塘中,若静的眼里的血丝爬向额头,爬向全身的每一个细胞,血丝在不断膨胀中爆裂,流淌出的焦急悲伤染红了天空一角。妈妈还是沉入了池塘,只是扑腾了无济于事的几下,妈妈像一个断了线的木偶,没有生命,没有气息,随着锄头一起沉入了一个永远安静的世界。若静声竭力嘶地喊:“快来人呀,救救我妈,快来人啊,救救我妈,我妈快死了。。。。。。“
而四周只是漆黑一片,再也看不见一个人影。
空旷的田野里,只有若静的回声:快来人啊,救救我妈,快来人啊,救救我妈,我妈快死了。。。。。
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回荡着,一切静的可怕。一切都始料未及,有一个生命静静地随水藻进入死神的殿堂。而那个生命是自己至亲至爱的妈妈。
最后若静的哭喊声渐渐变成了抽泣声,依旧喊着:“妈妈,你在哪儿,你不要离开我啊。。。。。。
若静看见伫满地泪水顺着顺着脸颊滑出,凝重的伤痛在重力的作用下重重的滴落在泥土上,泛起一阵心如刀绞的涟漪,在整个胸膛扩散开来,只听到悲痛开裂的声音,嗡嗡的响着,若静的脑子**。接着整个身体跌入草丛。
“若静,若静。。。。。。”方哲在田间喊着。
原来原本若静说好与方哲一起在晚上约在老地方见的,可是方哲到了那儿以后才发现不见若静的身影,于是跑到若静的家里去了。发现家里连灯都没开。才感觉到不太对劲。于是向邻居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去了村十里坡那里。
方哲回家后立即就拿了手电筒出了门,奔往十里坡。
方哲沿着去若静家的地一路寻找过去。
发现了昏倒在池塘边的若静,方哲拨开篙草,抱住了若静。方哲对着若静的耳根大声的喊:“若静,你别吓我,你醒醒啊。”
若静感觉到了方哲的几乎是哭泣的呼喊。慢慢地睁开了眼。她意识到自己醒了之后,在方哲的臂膀里埋头痛哭,按捺不住心情的激动,断断续续的说道:“我妈。。。掉。。。池塘里了,就是。。。在。。。这个池塘。”
方哲听完后更加用力的搂住若静,轻拍着她的头,说:“别怕,你妈妈不在了,还有我们这些爱你的人会保护着你,而且,你妈也不希望你用眼泪和痛楚过一辈子,不是吗?先陪我回家,我会通知我爸爸和妈妈的,他们会想办法把你妈妈的遗体打捞上来的。我们回家,好吗?”
若静轻轻地点点头,方哲把拖着一身疲惫与痛苦的若静送回了家。而后方哲赶紧跑回家去告诉了自己的爸妈,可爸爸表示,天太黑了,只有在天亮后才能进行打捞工作。
方哲对爸爸说:“爸,今晚我去若静家陪她一晚吧。她唯一的亲人逝去了,我怕她做傻事情。”
方哲的爸爸叹了口气,说:“好吧,这孩子也怪可怜的,你好好劝劝她。”
方哲到了句:“好的。”就消失在夜色中。
方哲来到了若静的家门前,轻轻地敲了几下门,叫了声:“若静,开一下门,我是方哲。”
门开了,若静站在方哲的面前,若静苍白的脸色在黑暗中映出一片白茫茫的光亮,引得无数的夜雾中的泪水围绕在她的脸庞,这是死灰般的脸,心里的血都已经流干了,若静实在挤不出半点血色。
方哲对若静说道:“若静,你没有什么事吧。”
若静一言未发,拖着沉重的脚步一步一步向楼上走去。方哲赶紧跟在她的身后,若静推开了楼顶的那扇门,她走上了楼顶。她走到楼顶的围墙边,下面就是整个世界。若静转过身哭着对方哲说:“你知道吗?我在五岁的时候爸爸就因为患肝癌去世了,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是妈妈在陪伴着我,小时候我调皮,对妈妈说自己想要得到一切童话故事里有的,不然我就不睡觉。妈妈为了让我好好睡觉,就花了两个小时,折了非常多美丽的千纸鹤挂在我的床前,妈妈对我说,总有一天,妈妈会变成天使,这样她就会施法让这些千纸鹤飞起来。让这些千纸鹤陪伴着我,让我不再孤单,再也不会让我彻夜难眠。妈妈对我说,如果她变成天使,一定会呵月亮的痒痒,让月亮陪我笑一晚,她一定会摘下天空所有的星星,把它们放入一盏灯笼里,让我提着它们走,待我把它们看够了,就把星星倒入银河,给我一叶小舟,在落满星星的河里划船。妈妈一直对我都非常好。我从来都没想过,会有我生命中最不想失去的生命的陨落。这是不是就是我的命运。我注定就不该得到亲情。
方哲对她说:“若静,你别想那么多了,如果你不介意,你就把我当成你的亲人,好不好?”
若静默默的说:“我很谢谢你对我的关心,不过失去亲人这种痛你是不会明白的,你放心吧,我会坚强的学着面对生活。”
方哲静静地看了一眼若静,她的眼泪还没干。
若静对方哲说:“你知道吗,我妈妈最喜欢我给她写得诗,今晚我就写一首诗送给在天堂的她吧。”
若静从自己的衣兜里拿出一根彩色粉笔,在屋面上写下了一首古巷:古巷
村里的古巷
记载着一段漫长的时光
一颗叫**的种子
随雨后彩虹停止哭泣的水珠
飘在古巷的脊背上
默默地生长
我听见时间在古巷的裂缝中爬行的声音
古巷的每一个破洞
都是岁月的瞳孔
一种唤作亲情的光
流泻在一行青苔
也有一滴挂在瓦砾上的伤
正在秋风中学着遗忘
方哲看着若静写下的这行诗,不禁为若静写诗的功力所折服,在短短几分钟就写出了这样的诗,实在是让人无可挑剔。是啊,若静是该在风中学着遗忘悲伤。更让人不可思议的是,夜里一群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萤火虫聚向这里,看了看地面上得诗。然后井然有序的用自己的身体叠成这首诗,在夜空中,用柔光堆成的古巷散发着迷人的光芒。方哲想象不出这是怎样的一件离异的事情。
萤火虫一直就在空中有意识的排列成一行行文字。像是某种契约,又像是在履行一个一诺千金的诺言,然而,在若静看来,这就是告慰亡灵的方法。
这一夜,萤火虫没睡,直到筋疲力尽。
这一夜,若静没睡,切肤之痛。
这一夜,方哲没睡,双眼红肿。
这一夜,整个世界都在沉睡。
这一夜,只有哀伤醒着。
这一夜,全世界都裹着痛苦入眠。
这一夜,是若静人生中的第一次泪流满面。
若静睁开双眼,发现自己眼里的悲痛凹进自己的泪中,若静用沾满泪水的眼睛看世界,发现这个世界都在流泪。若静没想过自己会在昨夜被一种叫做失去的痛吹得身体着凉,若静没想过自己昨夜会在一种被叫做孤独的藤蔓爬遍自己的全身,眼睁睁看着自己拥有的亲情无情地勒死。若静也从没想过自己会在昨晚会被一种叫做思念的蜡泪灼伤自己的思想。若静感觉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侵袭自己点在心里的那盏灯,灯在摇晃几下后,就永远的熄灭了在世界的某个角落。若静的世界有一角开始昏暗起来,甚至找不到已划过的火柴。若静醒来后用力的把自己的伤痛拧干,放在和煦的阳光下晒,她闻到心灵破碎的那种血腥。日落后,血腥慢慢的风干,风干后的血腥又凝固,像毒瘤一般长在若静的心里。岁月能让毒瘤慢慢剥落吗?以后的自己还会想起今天的自己吗?若静好像听到妈妈的叫喊声,从村里的某个方向传来。若静模糊的看到在那个地方妈妈匍匐着前进,湿漉漉的秀发上沾着一些水藻,向自己的方向前进,似乎是拼尽全身力气。到最后,妈妈跪在自己的面前。若静不敢再去想那种场景。若静的妈妈出殡的前一天下午,若静的姨娘来到了她家。若静的姨娘一直未嫁,过着单人生活。姨娘与妈妈的关系是非常要好的。若静还记得过年时,妈妈走动最多的就是姨娘家了。姨娘刚进若静家的门就哭出声来,若静赶紧劝姨娘节哀,并从口袋递过去洁净的卫生纸。随后姨娘说要去置办一些丧礼要用的东西,说完就出门去了。若静独自出门,来到了方哲家的老屋,那里只有方哲的奶奶在这儿,若静在这儿等着方哲,这是他们在清早分开时约定好的。若静想站在离妈妈最近的地方,方哲奶奶家紧挨着村里的祠堂,祠堂里放着若静妈妈的遗体。不一会儿,方哲来到了他奶奶家。与方哲一起上了楼上,推开窗户,若静看见祠堂外有几个中年汉子在拧紧着抬棺要用的用稻草编成的粗绳,另外还有几个人在劈着竹子,这页也是为葬礼准备的,粗大的竹子是用来抬棺材的。他们边干活边聊着天,若静细听着,讲的是对妈妈的评价或惋惜。若静听着他们的谈话,忍不住想往祠堂跑,被方哲拉住了。依照村里的规矩,没有到守夜的时候是不能见死去的亲人的。
方哲认真的对她说:“不是说好了只是来这里站一站吗。你干嘛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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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会坚~』
若静不再跑了,扯开方哲的~,说了句:“~~你,我没事的。”若静~了楼梯,仿佛一具骸骨颓废的向前移动,踩在古旧的木板~发出“吱呀”的响~,离~~~近,就~自己的灵~离自己~远。若静不能自己。自己离祠堂的~~只有数十来米,可是,却是一个人间,一个天堂,一个不再动~,一个心中血~翻~,一个~闭双眼,一个布~血丝。若静最后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朝家里走去。傍晚时分,千万悲~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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