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语:请大家不要被表象蒙蔽,引卷只是交代一个大背景,不代表本文是玄幻。引卷相当于一个活体地图,大家每每读到难解之处时都可以翻出来比对,这是一个相当长篇的小说,因此请勿开场就试图将一切记牢,当然天才们可以一试,这对通读全文大有裨益。郑重宣布文中90%为纯武侠)
我是一道来自宿命的口令,一道极其残忍而缓慢的屠杀的口令,主人隐灭后尚存三界的唯一口令。
我是逐音令。
我并不倾吞全世,我的存在,只为主宰那个五百年中最强的人。
雪。
不知主人为什么赏给对手一个这样柔弱的名字,是为了长握胜券吗?一定不会,主人是不可战胜的,因为所有的一切都是他缔造的。
他是宿命。天上的人称他“宿诞”,地上的人称他“天命”。
我诞生于一个光滑的球,并不刺眼的明亮,光源自于一盏红宪烛,独立在蜡黑的羁缈台之上,其间有遮,烛与台虽相依,却不相视。一枚玄铁钉贯穿烛与台心,烙以最深的痕迹与最坚固的依托。烛焰微微倾斜,于尖端勾回一弯柔红的气,缘是由旋环的软勾风牵引着,圆润而倾摇脉脉。同被风系着的还有斜前的缓水柳,碧丝及地,曳动若浮。柳下是一隙淋洛草,孤一纤茎,无根无叶,在柳丝的摩挲间软软地直了身子。硕木乔笔挺地立在草边,给予牢实的依靠,并一直向上并入穹壁,形成稳重的梁。
梁边一枝辀轻藤正渐进地攀勃,却在即触硕木乔的一处怯怯转了角,此藤始于银水之畔,旁侧映着一圆素笞芙,浮泛在无波又无痕的水面上,数着万物整齐又零落的倒影。银域正中的一个光点不甘寂寞地放出冷光,又认输地消声沉默,那是漏月光清懒地躺在水面之上。相伴的是同样伶仃的溅金梭,那样羸细的转轴纺出华美的丝,在不动的空气中竖直下垂,绞落侧枝上精红的金妆桃,桃**蹁跹若陌,零舞纷扬,精红色在视野中恬然渲开,愈还愈满,渐渐遮蔽角落中的元时记。
元时计外围是薄水晶,雕琢出沙漏形状,其上刻着细密的女红镌,字字珠玑有如鬼斧神工,炼语句句铺陈成封条的规则,重雕的痕迹示意尊贵不可侵犯。内间有一玉霖龙,盘缩着首尾,眼中却是象征自由的蓝璧,螺旋中留出窄的余隙,有夙红色的粉末从中簌簌而下,似有截缓,又无遮拦,元时沙永无尽头地坍塌着,周而复始地流动着时间。夙红间掺着细小的幼红,那是辅时砂,小心地填满元时沙间的空余,堆叠出明艳的层次。沙漏的细颈上下各有璎珞夹于沙间,颠倒上下,无涯地交替反复,黑璎珞敛着光辉,白璎珞刺着锋芒,可在沙与砂的磨合之下,两极归于完美的和谐。
时间周回在韧而滑的球壁上,那细腻而坚实的球壁构于元殊石,平滑到极致而被假作平地,用完美的角度谎造出无限的周长。疾速贴壁而飞的是两只鸟——燮逐鸟顺时而行,涅逐鸟逆时而行,每二百五十年调换一次,它们以永恒的速度直奔前方,却与终点保持着永恒的距离。
我环视着空间里所有的实体,可看不见自己,亦看不见主人。
他一定就在邻边的某处,或者处处,因为我感知到他对我的诏引,包括教我说一些自己都不甚明白的话。
我又觉得有一股重流输入,分割着我身体里的每一部分,带来从内到外破裂的绝望,却没有疼痛。无限的麻木与恐惧中,一切碎片又无声地缝合了,身体的末端又回归自己的统治,可针孔却永远嵌入我的灵魂。
我被烙上他的声音,变成了他的命令,而执行命令,就成了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逐,音,逐,命……”
我只是一个口令,没有实体,没有真正的生命。我比这元体里所有的实物年轻而低下,却被赋予了链锁他们一切的能力与义务。
我仍然错愕地望着四面陌生的一切,而我无所不能的主人仅用一瞬便将一切答案灌输给我,原来这就是元界,天下的雏形。
接下来,我亲眼看着这个球以难以想象的速度张大,仅视觉上的破冲也让我接近炸裂。但总有一种黏软的力量系住周身,让我不至于在极度眩晕中崩塌成气——我的主人真是英明。
再一次睁开眼,天下已然三分。上有垂宫天,下有桀冥渊,而中间的一分……
“银汉,于天,红汉,于地。”一人背手立于云端,明明俯瞰却不低头。他的长袍黑中裱金,在九霄的风中竟然纹丝不动。走动着凡人的世界就这样被命名了——红汉。
我知道他叫额苍,是至高的天尊神帝,可他并非无上,因为连他都是主人缔造的元体中的一员。
主人赋予了我洞知一切的能力——他唯独不与我实体,或许仁慈的眷顾只能赏赐给如我这般的异类,没有思想的能者才最为实用且安全。
额苍背后的女子是涯姜,也就是天妃,一袭金衣有如金菊飒爽,开得格外火辣。她本在元体中小篆规则——三界之母,立字为碑。
云海在风神的催动下翻滚着,于末端卷起细密的沫状花浪——桃花,芙蓉,凌霄,红粉一片。风神名绞梓,而三大仙嫔——桃花始,芙蓉始与凌霄始则分别是朵裳,悄芙与霄浣,她们今朝的芳颜远胜昔日元体中的所貌。
我惊异于自己的记忆力竟如此之好,甚至有些东西,想忘都忘不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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苍阏殿在主人的灵力下落成的一天,主人正式把三界的生杀大权让交给了额苍。而从那一刻开始,那个尊贵、高傲、杰出、完美的天帝就注定要永世屈居天下第二——主人是无人能胜也无人敢胜的。
天知道若是宿命败了,这个世界会发生什么。
在天帝正式登基的一时,主人将我作为礼物送给了他,准确的说,是送给了他身边的女子。
“善,用。”
这是我听主人说的最后两个字。
我是必要善用的,因为我的威力太大,大到可以与整个垂宫天同归于尽,大到可以让主人安排好的三界回归那一个冰雹大小的球。
主人从此消失了,无所不知的我也探不到他去了哪里。只静静地泊在云间,等待命运的开启。
三千年里,我看着凡人在红汉集成部落,落成城市,立成州郡,建成王国,年轻的人类在青山绿水,金殿朱门的添拢下成长,可相比于我们,他们还是太年轻了。
其实最早的凡人获得生命的时间并不晚于仙始,且不竭的元之轨道赋予所有人永生。只是我们记得前世,所以生命的使命与意义得以继承与延续;而他们每百年便忘记一切,纵得永世之生,也不过在窄窄的百年里反复挣扎。眼下是每百年翻覆一次的红汉,猎红色的巨浪有如簇簇禁闭得盛怒的火,叫嚣着撕扯着粘稠缚束的天空,又每次都自嘲地伏息下来,堕回破碎的山河与成墟的皇城,弥浪散去的一刹,新的轮回开始,新的朝代衍生,新的宫殿高耸隔断了旧城的阴影,可新的人们却沿着前人的轨道,再转一轮。
世界是圆的,每一点都是起点,每一点都是尽头。
或许是太过自负,红汉中不能腾云的人们总执着地寻找着天地的尽头。北至冰源,南至汪洋,统治与规则已经沁满了曾经蛮荒的一切,包括人心。
“我愿意为大王找出天的尽头。”
此语出自于一个叫明座的人之口,他与其他凡人一样穿着,一块绿色石头滑稽地赘在胯前,颈上严实地勒着一条蓝巾,头像其他人一样低低垂着,脑后盘起一个可笑的髻,还插着根筷子一样的东西。我轻轻哼了一声,凡人就是凡人,纵使再过三万年,还是跟始时一样愚蠢与好笑。
但我轻蔑得抽搐的身体一瞬间镇定下来——我看见了他的眼睛。那双眼如星辰般收放着光芒,透出不可比拟的奇异力量,打着漩涡的空气在他的注视下顷刻静止,朝日之光同时黯然,本是热情狂放的巨辉像是在桀冥渊中洗过一般变得湿冷幽阴。他的潜力比之上仙仍有余处,较之天帝也怕伯仲难分。
红汉里竟尝有此等人物!我在云中不由惊叹,只可惜他是凡人,我又落寞自语。
我已在云中游离了三千年,眼前是九重云高的苍阏殿,身下是八万里长的红汉河,周身在如此大观的夹缝里,我感到自己的渺小——我非实体,本无大小可比,但我总爱将自己想象成苍阏殿飞入隐出的仙始,或是红汉河朝作夕归的凡人。我渴望拥有实在的体魄,拥有自主的交流,当然我清楚,我不会说话,即使会,也不能被任何人听闻。
三千年的落寞,讨不来一分价值。好像被风裹到云朵中央的花,被封留白霭之中的自己的香气熏得几欲昏死,是芳是歇,更无人问津。我被遗忘在记忆的最深处,被埋葬在时间之底,流放在天地之缘。
我喜欢每日烂醉云间,戏谑地剖开自己的身体,又静静看着每一部分揪扯缝合,眼里是残忍的快乐。
既然我的使命是屠杀,残忍一些岂不更好?
龙凤的游戏在红汉中起始,而我的命门也在冷抑的硝烟中打开。
“冰火穿搏,天地倒置,银汉成水,红汉化尘……”
过于倦怠去细听游戏规则,我只记得我的任务——一毫一毫地毁灭一个叫“雪”的人,将他的灵魂咀成比灰烬更细的糜屑,永不得重组新生。
甜腻的血腥味总对我有莫名的吸引力,脱离了层云,我呼啸着扎入红汉。
我从某一点出发,悬在错综又互相牵系的人情网上之字滑行,从不忌惮时间的消磨。我轻笑着择一条最远的路,荡涤过尽可能多的灵魂,肆意放慢的脚步将凡人的恐惧无限止地放大,不噬尽鲜血从不肯轻易脱离那个人生。
即使是无规则的驰野,我仍在冥冥中逼近我的猎物,纵然不知他是谁,却嗅得到他灵魂中的**,绝默,快意与忧伤。我会一直沿着他侧畔的人群勾回,逐着前人的念想追寻下一宿主,再在新主的身上延续旧日纠葛。我会把一脉不相干的人物串成夙缘的连环,环环见血,痛彻心扉。我会是每子夜时从梦里注视他的一只纯黑的眼,用我的虚假颠覆他信仰的全部真实,我会让他在灰飞烟灭的过去与未来里垂垂老去,将回忆与梦想冻结成冰凌刺破自己的灵魂。
我是一柄绝世锋利的刀,却从来只用刀背杀人。
逐,音,逐,命。
如我所料,当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之后,那个绝尘香艳的女子终于幽咽着溃败成一朵皱缩的元时花。而瑟瑟憔悴的她却在化为青烟前的一瞬挣扎着将我遏伫——她赢了。雪救赎了那个叫明座的首代之龙,在被我杀死之前便破除了龙凤之劫,冰火并未穿搏,我却失了一命。
我只双生,若再失败一次,没有实体的我就会永恒消失,连尘埃都不会剩下。
还好,自那以后,满是该降未降的雪在三界以外怨舞。
我已经明白了“善,用”两字的涵义——名剑难求,一朝出鞘必划平千古,刃断柄折便无可复还。原来我生命的全部过程,都只是为了那一个结果——消亡。
第一次有那样真实的感觉充斥我的周身——我在苍老,末日的绝望碾过我身体的每一指,每一寸。人还有利用别人的机会,而我生来就只能被人利用。
夙红的血隔过身体拓上我失色的魂魄。
炼墨的罪孽盘蜷出蟠龙般坚韧而粗糙的根。
枯紫的手指穿破时空的罅隙,指向永恒的死亡。
我在望不尽的寂寞边缘纵情狂欢,放肆笑着撕裂世人的聚散,用血锻的记忆毁灭着“善,用”我的人们,毁灭着异类的天下残忍做作一切。
世上只有结果:成败,生死,而不分对错。
如我,每一种拼杀挣扎中痛苦的生存,都是为了迎接最华丽的死亡。
天既无情,何予我惜?
天既无法,何予我判?
唯息已矣,还复息矣。
唯生已矣,还复生矣。
(作者语:请大家不要被表象蒙蔽,引卷只是交代一个大背景,不代表本文是玄幻。郑重宣布文中90%为纯武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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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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