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城烟巷,云顶阁,
夜幕刚至便已是华灯四起,粉纱低垂,热闹非凡,来这里的人丝毫不理会天都正逢战乱,依旧每日为博红颜一笑一掷千金。
云顶阁是天都最大的风月场所,这里的姑娘其实算不得精致,只是多了份风尘女子少有的才气,歌舞诗画无一不精,有人曾玩笑道:这云顶阁的姑娘若是能参加科举前三甲怕是囊中之物,可再有才情又有何用,不过是取乐恩客的玩意儿罢了,纵是有那么些个人为这里的姑娘赎了身,可落好的又有几个呢,风尘女子多无奈啊……
用上等红木、紫檀木、青砖和琉璃瓦搭建的云顶阁,处处彰显华丽,没有浓重的脂粉味儿,只有淡淡木香沁人心脾,烟纱罗绮怎不叫人流连忘返。云顶阁共五层,第一层是欣赏歌舞的地方,第二层是卖艺不卖身的姑娘的厢房,第三层是姑娘们的练舞池和浴室,因在三楼沐浴的姑娘都是卖了身的,故浴池外只用粉纱遮掩,若是有客人想上三楼欣赏这绮丽美景,那么只可隔着粉纱远远观望,切不可挑起粉纱,这是云顶阁的规矩,曾经有个豪门公子因不屑这个规矩,不听人再三劝告执意要挑起粉纱,结果被云顶阁的打手挖了双眼,可此事过后云顶阁依旧营业如常,并无任何影响,仿佛这件事从未发生过一样,不少人都在揣测这云顶阁的后台究竟有什么通天本领。第四层是客人们留宿的地方,至于第五层到底是用来做什么的或是住着什么人,至今仍是个谜。
“苏公子,您可来了,我们丝绦可等您好些时日了,这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人都瘦了,心疼得我啊……”,苏昌还没进门儿,眼尖的醉娘就迎了出去。拈着绣帕一边假意挤着眼泪一边偷偷观察苏昌的神色,见他并无不耐,反而略显喜色,嘴角勾起一丝嘲弄,心想:这世上男人纵有千般面貌,可这心思确是别无二致,许是有那么些个例外的,但例外的若是仍旧惦记着这里的姑娘,那就变得不例外了。
苏昌一听到醉娘说丝绦因思念自己而日渐憔悴,心情大好,随手从衣袖里拿了一叠银票扔给醉娘“给,本公子赏你的。”,醉娘一看到银票心里的不屑顿时挥散开去“苏公子,云顶阁新来了批舞姬,那身段儿,您先看看歌舞,我这就给您叫人去。”说完便扭动着腰肢上楼去了。
“娘,丝绦今日身子有些不妥,这舞也没法儿跳了,可否先回房歇息去?”柳丝绦黛眉轻皱一手扶着扶栏一手轻拈绣帕掩住唇角。“这……好吧,你先回房,苏公子那里娘让情綣去伺候”醉娘一脸的为难,但又不想这颗摇钱树有任何闪失便准她回房了。
柳丝绦,柳城太守独女,从小知书达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十四岁时已出落得亭亭玉立,眉如细柳,巧鼻玲珑,甘唇皓齿,肤如凝脂微微透着粉霞,如玉生晕,微笑时酒窝浅现犹如酿进千斤陈酒,醉人不休,连微服出巡的四王爷也曾赞过她有仙人之姿。
可不知为何,在她十七岁生辰后他便自愿卖身云顶阁,沦为妓子。
从此柳家无女,云顶阁又多了一位头牌。
柳丝绦扶着扶栏上了四楼,走道尽头那扇雕着镂空垂柳图的门后便是她的烟柳阁了。走到门口她一扫病态,抬起皓腕推开了门,望了望门外,反身将门插好。红木圆桌上,一只灰色的信鸽正在啄食杯中的残茶,刚啄了两口信鸽便如醉酒般摇摇晃晃的跌下桌来,丝绦的神色一下子憔悴了下来,取下信鸽腿上的信笺“今夜子时,城西踏池”,望着窗外烟雨缠绵“一年之期已到,原来他还记得,可我……却宁愿他忘了……”。
出了城门越往西走越是荒凉,草木虫鱼之声清晰可闻,丝绦提着灯笼远远就望见了那抹淡青色的身影,在朦胧的月色下那抹青色似真似幻,仿佛那里除了月色别无其他。
丝绦在离那人只有五步的距离时停了下来,望了眼他的侧脸便低下了头。
那是个阴柔的男子,细细的眉眼,鼻梁挺直,薄唇轻抿有一丝冷酷溢出,尖尖的下巴,脸上没有一丝棱角,身材修长,墨色长发用青色丝带松松的束在身后,不似男儿身倒添三分妩媚。
“明日户部尚书、兵部侍郎、太子太傅、兰城督城卫四位大人将联名上书弹劾右相”丝绦垂首说,“你叫柳丝绦?”宓曲垢淡淡的说,丝绦惊讶的抬头眉眼里满是喜色“是,我叫柳丝绦”,“恩,一年之期已到,你自由了,这是蔷薇的解药,你用这踏池的水服下,三日后你背上的血色蔷薇便会退去,我已命人在柳府井里投了解药”宓曲垢从衣袖里拿出了一个青色的小瓷瓶递给丝绦。
丝绦接过瓶子,面色有些惨白,抬头看不清他的神色,喃喃开口“为何要选丝绦,只是因为惑瞳吗?”,“对,你天生的惑瞳可以让我们知道很多我们想知道的,在惑瞳的注视下意志力再坚强的人都会将秘密乖乖的说出”,是啊,她天生的惑瞳,她灾祸的源头,她曾认为这是不祥,可如今她庆幸,若不是有它怎会与他相识。
明知道答案丝绦还是忍不住问了“你愿意带我走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可那无情的男子还是冰冷的说道“不愿”。丝绦笑了笑得凄凉,从她第一眼见到这个青衣男子,她的眼里心里满满的都是他了,他用她家人和她自己的性命要挟她入青楼为他打探消息,为期一年,一年后他放她自由给她解药,即便如此她也不曾恨他,她甚至幻想着一年以后他会带她走,海角天涯,原来还是她太傻了。
“可不可以把我和我娘合葬,至少这样我还有个家”,宓曲垢皱了皱眉“你凭什么相信我?”,“你是个好人,你信守承诺没有骗我,你给了我黄粱梦所以我才保住了清白之身……”丝绦低头掩着泪眼,“好”宓曲垢答应了。
这一声好对丝绦来说足够了“可不可以让我看看你的眼睛”,宓曲垢右腿微微向后摞了半步,双眼微眯手在袍袖里握拳,迟疑了一下还是转过了身,一双湛清色的眸子映入了丝绦的眼里,泪就这样奔涌而出。丝绦走到他的面前,抬起右手细细的描绘着他的眉眼。清冷的夜里,连丝绦手里的灯笼都幽幽暗的,抚mo着爱人的脸,无语凝噎,丝绦很想陪着这个男人,天荒地老,生死不离,可那越来越浓烈的蔷薇香气已经在催促她上路了,她知道蔷薇开得盛了,嘴角不断有鲜血流出,泛着浓郁的蔷薇香气……
宓曲垢不由得伸出手想去捕捉那一抹温柔,可他抓到的只是一片虚无,跌落的灯笼被烈焰吞噬,缓缓垂下的手再也无力温柔……
伊人谱香魂,蔷薇绛**。池边故绿柳,红消香断魂……
宓曲垢轻柔的抱起丝绦的尸体“我带你回家”,“呵呵,今儿个晚上的怪事全让我撞齐了,连无情无意的宓曲垢也会柔情待佳人了,啧啧,可惜佳人已魂断香消,要不然这春宵苦短,何不及时行乐,哈哈,呀!”卉像是想到了什么似地猛地捂住嘴,眼珠一转,又呵呵的媚笑起来“我怎么忘了,你是个太监,你……呵呵……”,“滚”宓曲垢皱了皱眉厌恶的说道,他早知道这个女人坐不远处的树杈上看了半天戏,并没有理会卉身上浓烈的杀气,宓曲垢抱着丝绦的尸体脚尖**地面,腾空而起,一晃眼便没了踪迹。“哼,死瞎子神气什么”卉说完便如宓曲垢般消失在了夜色中……
夜色茫茫,踏池一如往昔凄静,但今夜却多了一缕蔷薇香气,回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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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王爷』
天都都城,四王爷府刘管家低着头一路小跑着回王府,刚一~门儿就和扫地的霁月~个正着,“是哪个不长……是刘管家呀,王爷不是让您去右相府接王妃了吗?怎么您一个人回来了。”霁月刚扫好地正~懒~那就被迎面而来的人~翻在地,刚想~~大骂,一看~自己的不是别人正是王爷的亲信刘管家就急忙改了~,刘管家也被~得不轻,搁在平时他早就~人把这个不知~活的丫头拖出去打了,可他今天只是呲了~牙站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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