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带着手铐做起了花梦

我是派出所多年的帮教对象,见到民警习惯于主动打招呼:“周户籍,你们在找谁呀?”周户籍一抬头见是我,向二个男青年使了使眼色。

“李明,接到上级公安部门通知,我们现在对你执行逮捕!”周户籍的话音还没有停顿下来,二个男青年就“咔嚓”地反铐住了我的手。

我没有感到多的恐惧，只是恳求地说:“周户籍,我不会跑的，一定老老实实地跟你们走。这里，我认识的人太多,能不能把手铐到前面？”

周户籍善解人意，对我是网开一面。他按照我的请求，将手铐移到了前面。

由于当晚没车去县看守所，派出所就让我睡在所里的一沙发上。周户籍仔细地检查了我的手铐，严肃地说：“李明，你在这里好好住一晚，明早再送你去县里，不要有不安分的想法。”我点了点头。房间很暗，我借着床外的灯光向外望去，外面也是一片漆黑，有如我前方的路。

我有种预感，我很可能要离开家乡很久很久了。。。。。。

昏昏欲睡中，，我做了一个梦，梦见自己与阿英在一起。在一块棉花地里，我帮她采摘着棉花。当我将一大包棉花递给阿英时，阿英朝我温馨地笑了笑，我趁势将她搂进怀里。。。。。。一阵疼痛让我醒了过来，我才知我带着手铐在派出所里。

我动了一下，但不敢挣扎，我听说手铐会越动越紧。我用手摸了一下裤头，发现**又**。在这样的场合，我居然做起了花梦，我苦笑了一下。

第二天一大早，我被押上了一辆警用吉普车,送进了县公安局看守所。

在看守所门口，一个武警喊了声：“站住，怎么不喊报告？”上前对准我就是一阵拳打脚踢，我疼痛地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武警像抓小鸡似地将我抓起，厉声吼道：“犯什么案子？快说！”

我痛苦得直不起腰来，轻声地说：“打架砍人。”

“他妈的砍人，我操！”武警对着我又是一阵毒打。看守所的所长拿着监室的钥匙走了过来，他才罢手。这是我第二次进看守所，感觉这次不一样，还没进门就遭打，我有些后怕了。

看守所里二、三平方米的监房,里面居然一下塞进了十几个人。

监房的角落放一个无盖的塑料马桶,人犯们挨肩擦膀地排排坐在地上。监房里几乎没有多余的空隙，空气更不用多说是糟糕透了。

夜晚睡觉就连脚也伸不开，人只能靠着墙壁打一打盹。我由于没有家人送被子和衣服,便在看守所领了一件破烂的大衣。

我在看守所关了一月有余,家里一直没人来监房看望。天气逐日地转凉了，我穿的还是单衣单裤。我只好向狱警报告,讨要了一张明信片。写了一封要求送衣服和棉被的信，让狱警帮忙给寄到父亲的学校。

近日，看守所里不时有人犯被处极刑,判决的结果下来得也特别快。监房的“老客”估算判多少的结果都不准，全国“严打”期间一切都不按常规办了。

"麻子"说"大牛"最多判上个7年徒刑,结果却意想不到被判了无期徒刑。他说"四毛"要判15年的徒刑,结果却又被重判为了死刑。

我开始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妙,心想这次可能真的在劫难逃。我的案子被预审股提审了几次后,至此就再也没有人前来过问了。

举国欢腾的“十一”国庆节要到了,几个死刑犯在节前执行了枪决。监号里的气氛很是紧张,被关押的犯人都安分了许多。因为“严打”期间量刑比以往重，犯人个个都变得小心谨慎起来。

深秋的夜晚气温很低，家里一直没人送衣被来。我心里边日夜思量着,父亲这次可能真的不再要我了。看见同监号犯人经常有家人送生活用品,我心里头真的是好羡慕甚至好嫉妒哦！

一天放风时,我遇见了隔壁监号的余景文。据说余景文因流氓奸淫罪被逮捕,案子已经移交到了检察院。我问他：“自己估计会判多少年。”他说：“按经验应该是无期吧！”

我说我这次被抓来后,家里一直没有人送东西。就连牙膏、牙刷都没有，天天都只能是涮涮口。余景文说：“放风完了进监号后,我让人给你传一套过来。”我万分感激地说:“那谢谢你了!”

下午发送晚饭盒的时候,余景文果真让人传过来了一条床单、一条毛巾、牙膏和牙刷等。我总算可以洗一洗脸、刷一刷牙了，心里感到舒服了一点。

一周后,监外传来余景文被判处死刑，并已经执行的消息。我心里边涌出一丝儿悲伤外，同时也感到了几分心慌。我估算着自己的刑期，可能最少也要判15年。

每天上午,犯人都要笔挺挺端坐着思过,像学生在校必上的早读一样。我趁巡查人员从巡视窗口走开时,悄悄地对一旁的“老沙洋”说:“你原来在沙洋坐了七年牢,那边日子是不是不好熬啊!”

"老沙洋"说:"劳改队刚去时不大适应,时间一长了也就适应了。"

可是，我每每想到自己将要面对漫长的牢狱生活,心里边就不禁袭来一股冰冷的寒气。

这年12月25日晚上7点多钟,我被带到了预审股的讯问室里。我站了一会后,齐朗等人也被带了进来。我知道肯定是要宣判了,心里边不免一阵儿紧张。

我偷看了一下讯问室墙壁两边,检察院,法院和武警等来了约十多人。我预感到我们的案件中很可能会有死刑,心里的那种紧张感用语言一下形容不出。

终于要当众宣判了，一名法官走到了我们面前。我听到了齐朗被判处为死刑,脑子里顿时像灌满了浆糊。下文是一句也没听进耳朵里，身子不由自主地就哆嗦了起来。

我木木然地站在那里,法官大声地询问我:"李明,你上诉吗?"我战战兢兢地抬起头，答非所问:“我被判处了死刑,家里还没人送衣服和被子来。我都快要冻死了，你们能不能给我父亲捎一个信去。”

法官又高声地提醒我:"李明,你听明白了。你不是判的死刑,而是无期徒刑。"

另一名法官说:"李明,这次离杀头就差那么一点点，你要不要上诉？"

我想起同监号一名犯人讲的一个事,大意是说：曾有一名犯人本来判的死缓,上诉后结果被判了死刑。我连忙地说:“我不上诉，我不上诉!”在判决书上签了字后,我被带回了监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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