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人嘴软，拿人手短

老耿和秋霞夫妻两在被窝里说了好一阵子，等到穿好衣服走出卧室时，立刻发现厨房里传来霍霍的磨刀声，赶紧摸了过去。

“娃！你怎么回来了？磨刀干啥？”见厨房里磨刀的是自己的宝贝儿子，老耿的心松了一下，可又非常好奇儿子磨刀的意图。

“杀鱼！炖汤！”耿三停下手中快速磨动的菜刀，指了指木桶中的鲫鱼，“刀子太钝，用来杀鱼容很易伤到手！”

秋霞拐着脚走上前去，朝木桶内看了一眼，一条串在狗尾巴草上的鲤鱼已经奄奄一息，顿时脸色难看起来。

“娃！老实告诉娘，鱼是哪里来的？你干农活的那块地距离清水河的距离可不小，别告诉我说着鱼儿是你回来的时候去河里摸的！”秋霞的脸色愈发严肃了起来，两只眼睛直勾勾地看着耿三，让他倍感压迫。

耿三摇摇头，老实交代，道：“娘，哪能呢，我哪有那本事！鱼摸得到我，我却摸不到它们。这鱼儿是赵叔送的，他说娘生病了，需要好好补一补。我这才把鱼提回家来的。”

老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表情并不自然。

秋霞脸上阴晴不定，如同一座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活火山，十分恐怖。

“娃，你怎么越长越不听话？吃人嘴软，拿人手短。你以为人家的东西是白给的？告诉我，到底是那个赵叔送的，我给人家送回去！你这娃，真是的！”

秋霞的呼吸明显有点不顺畅，不知是被气的还是因为之前和老耿剧烈运动过。

耿三傻头傻脑地，不以为意地看着秋霞：“娘，不就是一条鲫鱼吗，能值几个票子，再说了，赵叔说了，娘刚得过病，需要好好补一补，不然，准落下病根子。”

站在一旁没发话的老耿也忍不住了，随即走上前去，抬起手朝着耿三的脸上就是一个耳光，扇得耿三脑袋也晕乎晕乎的，手中的菜刀也落到地上，锋白的刀刃陷入泥巴地里。

这下子耿三老实了，不敢继续出言顶撞，但心里很不好受。

“快说，到底是哪个王八羔子送的！”老耿气得着实不轻。

“我说是牛叔送的，你们信吗？”耿三低着头一脸委屈，小声咕哝着，肚里传来咕咕的叫声，似乎也在抗议。

“还不老实？”老耿再次举起颤抖的手。

“是西庄常到清水河摸鱼儿的那个赵叔！”耿三身子后侧，双手挡在脸前，刚在哪个耳光，至今还在他耳膜里回响。

“赵丹生，那个一声鱼臭味的单生汉子，这都几十年过去了，还对秋霞念念不忘，瞧我不打断他的狗腿，看他还敢不敢心怀鬼胎。”

提着那条快死的鱼，拧着一根烧火棍子，老耿怒火中烧地冲出瓦房，奔西庄去。

“你这娃！哎！”秋霞叹了叹气，“娘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拿人家送的东西，你就是不听，要是哪天人家拿一瓶农药给你，你是不是也要把农药拿回来，毒死我跟你爹？”

秋霞一面叨唠，一面淘米做饭，头上飘下一根银发丝，落到正在淘的米里。

“唉！”秋霞苦叹一下，撩出那根银发丝，继续淘米。

耿三没气儿地坐到院子里，心里还愤愤不平。至于么？这…….

他长得呆头呆脑地，怎么会知道赵丹生那点花花心思？只是后来听人家说，父亲真的抡起棒子揍了那赵丹生一顿，却并没真的把赵丹生的腿给弄断。

正当耿三在院里很无趣的时候，院外却是传来一阵喘着粗气的声音。

“石头耿，俺爹让俺来你家串门蹭饭来了…..”

“蛮牛栋，你咋来啦？”顺着声音逆眼看去，一个坦克般壮硕的汉子搅气一层地灰，正以十万码的速度狂奔而入。手上还提着一副猪大肠，沾满了灰尘。

石头耿，耿三；蛮牛栋，牛二。两人从小穿同一条裤衩，关系那是好得没话说。牛二他老爹牛王耿直和憨厚，倒也使得牛王在庄里杀猪卖肉，生意不断，财源不断，腰缠万贯不说，压底钱起码也有好几箱（赵庄人的钱都是锁在箱子里的，钱多半是小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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