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今天杨芳打电话找我，她是我多年前的上司呢？确切地说，应该是1997年我在一家酒楼做服务员时，杨芳是楼面部长，她管着我们一般青春女孩。

她说，找了好多地方，打了很多电话，把我以前待过的公司统统打了一遍，结果，到她一个顶头上司那里，发现我的新书《漂在东莞十八年》，最让人感到不可思议的是，她那个上司居然知道我写在书里的其中一个叫芳的女孩，就是他的下属杨芳同志，上司姓什么，杨芳说过事后我也就忘了，但是杨芳的上司很热心地把我的书介绍给她，说：“人家都把你写进书里了，你快去跟她联系吧，她现在《东莞时尚》杂志上班呢！”

于是，杨芳绕了几个弯，找到我们公司电话，再从我同事，李芳那里问到了号码。当杨芳打通我的电话时，我以为是我的一个很少照面的朋友杨帆，所以，老把杨芳听成了杨帆，我大声说：“你好，杨帆，现在哪高就呀？”

杨芳说，我做生意亏了，回常平上班了，从事法律工作，她虽不气恼，还是一个字儿，一个字儿地慢慢讲清楚了。我说呢，难怪，因为杨帆是知道我在这边上班的，她为什么还四处找我呢，还说问了好多地方才打通我的电话呢？原来是杨芳，和杨帆一字之差，偏偏这二个女人，都是我久未谋面的朋友。所以，搞错是难免的，隔着一条电话线。

杨芳说她很想我，一直在打听我，但一直联系不上，唉，打工都是这样，东漂西漂的，没个安稳地址，杨芳的声音还是那么甜美，还是那么清脆，丝毫不因岁月的痕迹而改变，也不因生活的不确定而消极，杨芳是个乐观的女子，她问我现在过得怎样了，我说好，她就跟我聊起她这几年的漂泊生活。

听说是杨芳，我立马就想起，是原来教我在酒店端盘子的杨芳，她那张圆圆的苹果脸，性感的唇，圆润的身材。甜美而有磁性的嗓音，她的话还漂在我耳边：姐妹们，这样，盘子要这样端，一个手掌张开，拖住底盘，挺直腰，直走，这样，盘子里的菜和碗碟就不会掉下来，千万不能用二只手端盘子，手忽高忽低，这样不平衡，更容易把盘里的东西弄出来，或者倒掉了。说着她端起一个盘子，放满四个碑酒瓶，瓶里装了水，示范给我们看。她说，你们现在像我这样，端碑酒瓶，从二个开始，直到可以一个手拖起六至八个瓶子，你就算是学会了。来一个一个接着来。我还记得，她教我们放转盘，铺台布，叠餐巾纸，花样百出专业到家了，不过，好多技术，我都早还给杨芳了。

她说，2001年在常平的大街上碰上我之后，去了我宿舍一次，她提醒我，说那时我正在泰康人寿作保险业务员，做的挺得意，我住的一套房子里，还有十来个人，都是我们一个部分的同事，她说的，确有其事，我记得在常平东平街大道见过她一次，那时她胖嘟嘟**嫩的有点婴儿肥，虽然结婚生子了，但还是魅力青春女性一个，这之后我再也没见过她了，偶尔想起她来，却不知道去哪找她。她说，那之后她和老公就去了惠州做生意，老本行，在那开了一家川菜馆，做了几年，亏了，日子不好过了，只好从头再来。当然，现在从头再来，比当初出来打工时，要好多了，她有房，有家庭，不是孤独的一个人了。

此之前，也就是离开波记之后，她一直在常平的一家律师事务所做律师助理，说是助理，其实她说她的主要工作，是帮律师们拉业务，收入挺不错，后来听朋友说起开餐馆，她就去了，转了一圈之后，又重新回到常平那家律师事务所，因为她们所的其中一个律师主任前些日子买了我一本书，发现我的书里写到了杨芳，这就让杨芳又开始四处找我，打听我的手机电话了。

这个世界真小，只要是熟人，或者朋友，只要待在这个城市，就一定有一天会碰上，这话一点不虚。其实，我们当年做的那家餐馆，老板开始生意很好，赚了钱，把我们那些小服务员，忙得团团转，在我离开的几年后不知怎么的，就亏惨了，关门了。

有一次我在大街上见到那家酒店的年轻老板，他结婚了，一手拉着一个，这两个可爱的孩子，是一儿一女，我认为他很有福气，此时的他，脸上很祥和，没有了往日的飞扬跋扈，也没有了老板的派头，我想叫住他，跟他说几句话，也难得见到他一次，我离开酒店几年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能让他生意兴隆的酒楼开不下去，毕竟，我们曾经是一条船上的人，我拿过人家的工资，也没跟他结下什么仇怨，只是他的一些作法，我看着不爽。但我一时想不起他的名字，没敢叫，或者我潜意识里，感觉他对我不是很好的，所以，一时忘记了。后来想了半天，我才想起来，原来这个酒店叫波记酒楼，这个老板，就是波子，全名我记不起了。或许，我从来就没有认真的记过他的全名，大家都叫他波仔，无论是员工，还是他的父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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