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学的幕幕黄昏中，武雯和陆安亮在前面的方向嬉笑闹骂着，我跟宇杰不急不缓的跟在后面。

“当那个老师的课代表的滋味怎么样？你现在可是我们全校的‘女生公敌’了呢。”宇杰笑着说，带着些许的揶揄。

行走的路上，沥青柏油马路上一颗颗小石子，在几近落日的余晖中慢慢暗淡。

这不是我想要的，可那节课下了之后，卓越人就直接宣布我是课代表，掸掸身上若有若无的白飘粉尘就走了，除了开始的对话就没有再看我一眼。

宇杰没有再问下去，或许是我上次的话起到了作用。自从宇杰他们跟我们一起回家之后，只要我不应答的情况下，他都会很自然的岔开话题，笑容可掬地引到下一个话题。

“你要不要脸啊?怎么老是欺负女生啊？！”武雯气急败坏地在前方嚷，气急冒火的声音与陆安亮发出的爽朗大笑相混合，在淡橘色的夕阳下瞬间被定格，缓缓沉入到来人的脚下。

“你们好，我是张亚的老师，有点事情要找她。”挡在武雯他们前面的人开口了，低沉悦耳的音质再次撞进我的耳膜。

是卓越人。

武雯失神地看着眼前的人，“你就是那个老师啊！”武雯回神惊喜地打量着卓越人，眼波潋滟的眼睛在他身上滴溜溜地乱转，“真的跟我们差不多大啊，我想看你很久了！可是每次去办公室找你的时候你都不在搞得我都快郁卒了！”她兴奋地说，身上却看不见一点儿与郁闷有关的词义。

陆安亮在她旁边鄙夷地白了她一眼，轻蔑扭过头的动作却有些僵硬。

“我一般并都不在办公室，”卓越人笑着说，妖蓝的眼睛流光溢彩，变幻莫测，“不过我很乐意将新朋友的号码存入我的电话薄中。

武雯听完二话不说，一口就报出了她的一串号码，大眼闪闪地盯着卓越人，“就这一个号码就够了吗？要不要我家的座机？”她抑制不住激得的说。

“你得啦！别给根竹竿就逮劲往上爬，还真以为自己通天了啊！”陆安亮毫不客气地打压她。

武雯的神经系统条件反射般瞬间就转移了目标，瞪向陆安亮互不相让的又吵了起来。

卓越人越过他俩，直接向我走过来，“我有事找你，能耽误一下吗，张亚？”他问，嘴角不变的35°。

我点头答应，不管怎样，但名义上他就是老师，我就是学生，我没有拒绝的权利。

宇杰在我的旁边看着卓越人，先打了声招呼，“你好，我叫宇杰，也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自我介绍说。

“我是卓越人，你叫我名字就好了。”卓越人也笑着回应，“你应该比我大吧，以后也不要叫我老师，感觉有点别扭。”宇杰不可置否，温和地笑了笑。

卓越人向他点了点他头又转向我，笑意暧暧，“我们走吧，班级里有些事我想跟你这个课代表讨论一下。”

我看向宇杰，还没开口就直接被他拦下，“我会跟武雯说的，你先去吧。”他温和地说，先一步透彻了我的思想。

我点点头，没有再多说，我跟着卓越人往学校的方向又走了回去。

“没想到张亚同学居然答应的这么干脆，真是出乎我的意料啊。”

走在前面的卓越人突然说，我继续往前走没有回答，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那件课后，当他宣布我是课代表之后，我就直接去了他的办公室。

“卓老师。”办公室内，我望着坐在旋转椅上的他。

短暂的沉默之后，他身子都没有会就说：“我跟你们一样大，叫我名字就行了。”

寂然片刻后，我又重新开口：“卓越人。”

“是！”他迅速地转动椅子回过身望我，慵懒地靠在软垫上，“张亚，有什么事吗？”他问，温雅淡定。

“我成绩很差，当不了课代表。”我平静地说。

“我知道。”他伸出手刚才翻开我书的修长手指，挠了挠落在前额，散乱如碎银的头发，笑着反问我，“可那又怎么样，我就是想让你当啊。”说完，他毫无预兆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纤细的身躯，魅蓝的眼眸直接与我面对面的直视，精美如瓷器的环身都氤氲着办公室上水杯里的水汽，朦胧一片，不甚清晰。

他真的很好看，甚至到了一种罪恶的地步，他不必说，不必做，光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个夺人眼球的存在。

也许是一分钟，也许是十分钟，也许只有一秒钟，良久的对视中我先开口了，“那打扰了。”我说。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再怎么做也是无济于事。没有再多留，我直接走了出去，如我所料，跟这样的人打交道真的很烦，很累。偏偏这次爱玩人的老天依旧把我算了进去，而我，找不到可以攻陷的缺口出来。

自从那天以后，每次我去送本时，他都并不像对武雯说得那样“一般不在”，相反，他每次都在，在我进去的第一时间就投传来视线，什么也不说，但直到我走出办公室转弯之后，背上的视线才会消失。

“不说话？”前面的卓越人突然开口，幽沉的声线在暮色中变得迷离，“是代表我说了什么严重的话？那我可要赶快补偿啊。”

兀的，我停下脚步。不会有人忘记自己说过的话，那是“我对宇杰说的话，在他来我们学校的那个中午我对宇杰说的话，换一句话说就是——

“你跟踪我？”我轻声开口，那时我并不认识他。

前面人的脚步也停下修长纤瘦的身体在夜风中巍然不动，黑色风衣被晚风吹起的窸窣飘动声不易察觉的刺激着我的视膜和神经。

“不，”他倏地转过身面向我，笑得好看，“我实在等你，等的太长，所以没有继续等。”

没有再前进，没有再后退，我们站在了原地。五步的路遥两米的距离，却让我感觉不到实质上的任何路程距离，他就像凭空出现的一朵放肆的午夜睡莲，优雅从容的点进我的生命，我的世界，感觉不到私人空间的隔膜让我深呼吸，然后，我笑了，一样的35°，一样的试探。

“卓越人，你究竟想干什么？”

太阳已经从顶至尾的隐入帷幕，地上残落的温度也跟着阳光一起消逝，蓝色的天空浸上了黑暗的污浊，是夜晚即将来临的前兆，扣在天空的漫漫黑布中，留下的是星与月故作不经意的争辉，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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