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天早晨，上了整晚夜班的苏越刚刚走出厂门，突然看见毛琳站在车棚里等他，他猛然记起今天是星期天，上次他们约好了一起去东堡医院看叶子梅的。

东堡医院就是叶子梅正在学习的乡医院，为了方便学习各科知识，她平时就住在医院里，闲暇时也和医护人员一起值班，大家都很喜欢她，把她当作小妹妹看待。

苏越这是第一次来，此前她一直没有答应让他过来，因为医院里面人来人往，她怕影响不好。

毕竟，她在这里只是一名学员。

一路上，苏越骑车带着毛琳，一点也不觉得累。他不时地向她介绍着叶子梅，还说等见了面要叶子梅认她做个妹妹。“你这个姐姐啊，人特别好，她肯定也会喜欢你的。”

毛琳听了笑道：“你是我哥，那她就是我嫂子了，我当然也是她的妹妹啊。”

“对对对，哦，不不不，你啥时候成我妹妹了？”

“哥，不带这样的，人家都叫你这么久了，咋到头来还不承认了呢？”

“好吧好吧，反正我也没有妹妹，就认下你了。”很多人都叫他越哥，直接叫哥的还真不多。

他们一路说笑着，十多里路程不知不觉就到了。叶子梅刚好从宿舍出来，一眼看见他们，不由得一愣，连忙把他领到大门外，在一个角落里停下来，脸一沉，问道：“快说，这是怎么回事？”

苏越一时没明白过来，不解道：“什么怎么回事，我们来看你的呀。”

“来看我？她是谁？”

“哦，你是说她呀，我来给你介绍介绍。”

“你站住！苏越，你是不是不喜欢我了，那你跟我明说啊，也犯不着来这一出啊。”

苏越知道她是误会了，赶忙陪笑道：“看你想哪儿去了，她是邵立汉的女朋友，我带她一起来看你的。”

“邵立汉的女朋友？你哄鬼去吧。你要想骗我，最好也找个能见得着的人出来顶着，邵立汉早就在十万八千里之外了，他能飞回来谈女朋友？好了好了，我还要去上班呢，你带着你的漂亮女人满世界野去吧。”

叶子梅说完，头也不回，就往医院走，在经过毛琳身旁时，只听她丢下一句：“呸，狐狸精！”把个不明就里的毛琳弄得面红耳赤，僵立当场。

苏越丢了面子，赌气地带着毛琳立即离开。

自从回信发出去后，转眼已经过去好长时间了，邵立汉再没有寄信来，毛琳心里不踏实，请苏越帮她再写封信去问问情况，苏越一想，邵立汉上次的信里面好像留过电话号码的，赶紧找出来一看，果然有一个总机号码，于是决定打个电话试试。

那时候打长途除了单位就是邮电局，厂里的电话肯定借不到，苏越带着她一同来到邮电局，接线员接通后叫他们去四号话台，拿起话筒一听，对方是总机，还得再转分机，请他们耐心等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毛琳在一旁已经出汗了。

大约过了五、六分钟，电话那头终于传来一个声音：“喂，我是邵立汉，请问哪位找我？”

这家伙一口的普通话，苏越故意逗他道：“我是旅部，‘女长’找你谈话。”

话筒交到毛琳手上，只听她大着嗓门叫道：“邵立汉，我是毛琳，你听得见吗？”

接下来，苏越发现，他们说着说着，毛琳的脸色开始变白，然后发青，两只眼睛也渐渐红了，强忍着欲夺眶而出的泪珠，突然把话筒一丢，转身跑了出去。

他想喊住她，一看话筒悬在半空，连忙抓起来，冲那边问道：“邵立汉，你们都说什么了，她怎么哭着离开了？”

他听到那边撂下一句：“各人自己做的事情自己知道，请你以后不要再打电话来了，我还要求进步呢。”

直到付了电话费，他都没能领悟过来，邵立汉这是冲谁呢？

毛琳并没有走多远，但无论他如何追问，她就是不说任何原因。“哥，我要喝酒。”问得急了，最后她说。

邮电局对过正好有一家熟菜店，苏越经常和一帮同事来小吃，感觉口味不错，于是带她一起过去，两个人占了一张小桌子，他吩咐服务员打来一斤散酒，准备一醉方休。

他虽然好饮，但从来没有和女孩子单独喝过，一时也不知道该如何劝她。正迟疑间，只见她端起碗，一仰脖，竟喝进去了一大半，要知道，这可是半斤一碗啊，她这一口足足有三两之多。

“好酒量！”他刚夸赞一句，端起碗，还没喝到一半，她已经趴到桌子上了。

在苏越的房间里，一张老式大床几乎占了有一半的面积，床下面还有踏板，整个空间便更显窄小，和凌乱。

下个星期他调中班，也就是到第二天下午才上班，因此有一整夜的睡眠时间，既然白天都浪费了，现在赶紧补回来。这些话其实他是说给父母听的，因为在他的**正躺着一个人，而这个人是万万不能让他们看见的。

这个人，正是喝醉了的毛琳。

早早地爬上床，他把毛琳一直推到最里面，然后在两人中间用被子隔开，权作河界。他无处可去，房间里只有这一张床，而自己如果躲出去，留下她一个人恐怕更不是办法。

还好，照以前的经验，只要他上夜班，家里人便很少会来打扰，生怕影响了他的睡眠。

这一夜，他辗转难眠，恨不得也把自己给灌醉了才好。这是他第一次睡在女人身边，真正与女人同眠，但这个女人却又不是他的女人，他因此十分纠结。

他强迫自己赶快入睡，唯其如此，方能解脱。

然而，越是想睡，越睡不着，哪怕从一数到万，还是白费。

唉，这个冤家。他索性拉起被子，把头蒙上，停止一切思想。却不料如此一来，原本横在两人之间的“三八线”随即消弭于无形，他一个翻身，一只手便搭在了她的胸前，他本能地一惊，慌忙坐了起来。

仅仅这一触碰，他立即感觉到她的丰满远远超过了叶子梅。

黑暗中，还是那只手，悄悄地伸到她的领口处，颤抖着解开了她上衣的第一个纽扣。

而几乎就在同时，她突然开了口：“哥，饶了他吧，请你饶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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