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澜温柔的用手,掩住龙王的话音,深蓝色的大眼睛里蓄满感动的泪水,星辰一样明亮璀璨,目光中饱含着如海的深情和依依不舍,说出的话语却让龙王更加痛彻心肺:“王,澜儿有幸伴王数千余载,蒙王一往情深,眷顾宠爱。你对澜儿所有的好,我会把它们带去九泉之下,慢慢回味。那样,无论我身在何处,都是最快乐,最幸福的。”两串泪珠簌簌而下,笑容却是那么美!
此刻的冰澜,让人心折,更使人心碎。纤指轻轻抚平龙王紧皱的双眉,又擦去溢出眼角的泪水,所有动作都是那么轻柔,目光却是那么深刻的看着自己的夫君,仿佛要把这一瞬间铭刻在心里。向着龙王,又像是喃喃自语的说:“多想能这样陪王一直走下去啊!渡过万年,万万年……不,哪怕再有一天,一个时辰也好啊!澜儿好后悔有的时候还对你任性,发小脾气,浪费了那么多美好的时光……”
听着冰澜的这些话,龙王感觉就像是遗言,知道她的王后已经做出了决定,恐惧得立即抓住那双冰凉的素手疾呼:“不要,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不可以!我不许!我喜欢你任性,发小脾气,我喜欢浅怒薄嗔,灵动鲜活,毫不矫揉造作的你!我不许你离开我!我不要龙儿,没有什么可以用你去交换!”
冰澜擦去自己感动的泪水,绽放着最美丽的容颜说道;“谢谢王!有夫如此,夫复何求?澜儿此生无憾了,无论付出什么都是值得的!我知道王舍不得澜儿,我又何尝舍得夫君?可是天下哪有一个母亲,会为了自己的生命而忍心放弃孩子?那样自私残忍的澜儿,还值得你去爱吗?还配拥有你这样的深情吗?不要难过,澜儿走后,你一定要好好珍重自己!不要总是想着我,那样你会难过伤心,就是想,每天只可以想一小会儿。要多笑,知道吗?我好喜欢你的笑啊,就像一个大孩子。”
没有时间去回味了,冰澜开始交代最后的遗言,郑重的对着龙王说道:“王,澜儿求你一件事,你一定要答应我,不许反悔!不许赖皮!”
听到冰澜仍然在这样生离死别的时刻,用着他们在一起时的习惯口吻,龙王的心更痛了,知道改变不了冰澜的决定,只能用力的点头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冰澜见龙王答应了,接着说道:“澜儿虽死也含笑九泉,唯有这孩儿,还未见母面就成永诀,实在太可怜了。求王答应我:善待她,不许因我的死迁怒于她,好好呵护她长大,把对我的爱延续到龙儿身上吧!不管这个孩子是负有什么样的使命而来,我只知道,她是我们的孩子,是我和王的孩子啊……如果澜儿能够在来世再次为龙,我一定会来找你,陪你继续走到天荒地老……”
说完这句话,冰澜咬牙狠心不去再看龙王那张弹洒男儿泪,让自己万分不舍的脸。坚定的目光望向菩萨:“求菩萨保我龙儿,小仙愿意以命相换。”
话音落处,空气中似乎传来幽咽地哭声……虽时断时续,时隐时现,听来却是那么压抑心碎、悔恨不忍、呖呖伤情,难道是即将降生的孩子,等待母亲做出决定?飘荡在空中的元神,在为她的母亲而哭吗?
菩萨既被冰澜的母爱感动,又心中不忍如此美好的女子香消玉殒,恩爱的夫妻顷刻分离,可是又没有办法。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从净瓶中取出柳枝挥向龙后腹部,口中轻念:“神从无垢来,到此娑婆境。积荫结善果,尘缘从天命。”话音落处一道绚丽的紫色强光突然出现,逐渐包围了冰澜的全身,并逐渐强盛笼罩着寝宫的每一个角落,甚至穿透万米深海冲向人间。
浩瀚的东海上空骤然出现了一道瑰丽的彩虹,伴随着紫光,一条紫色的小龙慢慢诞出了母体......
冰澜在这一瞬间,身体受到了强烈震撼,剧痛难忍。血脉和筋骨寸寸碎裂,灵力瞬间流逝,四肢百骸失去了一切移动的功能,看来身体即将消失了,生命快结束了,魂也该归向地府了吧?
冰澜用唯一还能转动的美丽星眸,深情地看着龙王和幼子,用目光倾诉着无限的不舍和依恋:可怜的夫君,澜儿要走了,撇下的你是多么孤单!这就是我的孩子吗?唉,还不知道是王子还是公主呢,还没有抱过她啊,好想亲亲她啊,唉……
一缕香魂飘出了灵窍,连那声叹息都没来得及吐出。美丽的大眼睛还含着两滴晶莹的珠泪,在溢出眼角滑落枕边后,全身的血肉骤然倾颓,形散骨消……
龙王不敢相信瞬间发生的一切,扑向王后刚刚还躺过的床榻,抓着留有血迹和粉末的被褥,看着枕上的泪痕,环顾四周,声嘶力竭地呼唤:“澜儿!澜儿!”没有回答,耳边只有菩萨的叹息,侍女的哭泣。澜儿真的去了,去了……
撕心裂肺的疼痛弥漫了全身,一口鲜血喷出,接着眼前一片漆黑,龙王晕了过去……
迷迷蒙蒙,混混沌沌,东海龙君的神智似乎已经在悲痛中涣散,耳边不时回响的是冰澜的话语和笑声:“喂喂,谁让你抢了我的月亮啊!本来是圆圆的,你从哪里冒出来不好嘛!偏偏从水中的月亮里,冒充嫦娥吗?”
虽然已过了数千年,龙王永远不会忘记,这是冰澜见到他时说的第一句话。
记得是在西海龙君的寿宴那天,向来独往独行的他,受不了宴席中的吵闹,等不到结束,就想趁着夜色溜之大吉。没想到刚刚从西海里走出水面,就看到一位坐在海豚背上,美绝人寰的少女:如云的黑色秀发垂于腰际,没有任何簪环修饰,只在鬓角别了一朵含着露珠的百合。赤着玉足,粉面如玉般晶莹。尤其是那双深蓝色的大眼睛,在月色和点点星光中是那么晶亮璀璨!桀骜的东海龙王从此沉迷在那笑语嫣然中……
“哈哈!说好了陪我骑马哦,不许赖皮!……喂喂!不要总板着着一张脸嘛,笑起来才帅哦!……咦?那条受伤的鱼宝宝跑到哪里去了?……”每一字,每一句,龙王都深刻在心里。
不知道过久,龙王在这些幻梦中不愿意醒来。澜儿真的走了吗?再也不会回来了?这惨痛的事实让龙王根本无法去接受和面对。澜儿!没有你的日子让我如何渡过?没有你的世界让我怎样去面对?澜儿,澜儿,你好狠的心!
“龙王,龙王......”
是谁?澜儿?!你回来了?!急忙睁开双眼,却看到法相庄严的菩萨站在眼前,正悲悯地看着自己。想起身,却没有一丝力气,每一个骨节仿佛都和冰澜一样碎掉了,只有无声的泪决堤一样的奔流。
菩萨悲悯地说道:“龙王不要过于悲伤,冰澜舍身求子,母爱感天。加上那三年中,你们未降世的孩儿为她祈的福报,她本该可以入无垢世界修成正果,不必再入轮回,可是当我对她说明后,她却不肯接受,偏偏求我能给她机会,再和你团聚,接续前缘。唉,好个痴心女子啊!可惜她肉身已灭,我只能把她的魂魄暂存净瓶,稍后带回紫竹林,为她重塑肉身,待到重新修成正果之时,你们夫妻,她们母子就能团聚了。望你不要因冰澜的离去怪罪幼子,好好抚养她长大,现在她只有逐渐融会贯通的法力,没有前世的记忆,是真正属于你,需要你去怜爱照顾的孩子啊。要记住,善因结善果,善果需善缘,本座回去了。”说罢飘然离宫,声音却在龙王的耳边一遍遍回响,久久不散......
龙王似乎在这声音中听到了希望,冰澜还会回来?!真的吗?!好像漫漫长夜突然重现了曙光。他的冰澜,为他们的孩子舍生在先,为了他放弃正果在后,这如海的深情让敖光的心中充满了感动和幸福……
集中了涣散的神智,他忽然想起答应冰澜的最后嘱托:“善待龙儿,让爱延续……”如果让澜儿知道我的萎靡不振,从孩子出世到现在还不曾过问,一定会生气伤心,责怪我赖皮不守信吧?想到这里连忙挣扎起身,呼唤宫女侍卫:“来人啊,把我的王儿抱来!”
鲛人侍女急忙应声,奔入内室,很快抱出了一个小小的襁褓。
龙王见出来的侍女,表情十分复杂,充满疑惑,又似欲言又止,就是看到偶尔回宫的那九个奇形怪状的龙子,也没见她是这种神情。难道比他们更惊世骇俗吗?那得多丑啊!不至于吧?自己是亲眼看着她降生的,不过是颜色奇特而已嘛。
侍女用颤抖的双手,把襁褓捧给龙王,龙王接了过来,寻找何至于此的原因,注目仔细观瞧......他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天啊!哪里还是那出生时,匆匆一瞥的紫色小龙,怀中的竟是人间看似已经满月的婴孩!
那婴孩还有着一张酷似冰澜,粉妆玉琢,令百花羞惭的小脸。尤其是那双蓝如深海、清亮无比的剪水双瞳,简直就是另一个缩小的冰澜。此时婴孩正瞪大双眼,用带着好奇、探寻、委屈的目光望向父王,似乎是在诉说着千言万语......
龙王的目光被深深吸引了,惊讶、惊喜震撼着整个身心,万分感慨的惊叹,怎么连神情都是一样啊?!
对冥冥之中的安排,心存感激的龙王用只有对龙后才有的语气柔声说道:“王儿,父王给你取个名字吧,你是你母后生命的延续,也是爱的延续,就叫‘爱续’可好?”
似乎听懂了父王的话,小小的脸皱成一团,腿也在襁褓中蹬踹,好像要表现心中的不满。如果龙王会读心术,估计会听到强烈的抗议声:“什么嘛!父王一定没有好好读书,爱续,还‘姑爷’呢,哪有那么粗心的父王,看看我的性别好不?”
龙王对着这张虽然无语却表情变化万端的面孔满是疑惑,怎么了?龙儿不喜欢吗?沉思片刻,突然想起,似乎忘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轻轻打开襁褓后面露欣喜,又有些汗颜。转头责怪抱来婴儿的鲛人:“怎么不早报是公主?喜欢看本王出糗吗?”
鲛人急忙跪倒,连说不敢,匆忙之中未及细看。
龙王哼了一声,又把目光转回公主,心想:菩萨口中的渡劫之人真是不同凡响啊!出生这么短的时间,就可以得到非人类的生灵,修炼五百年才有的人身。不过澜儿说的对,无论这个孩子负有的是什么使命,她都是我和澜儿的骨血凝成,都是我们的心肝宝贝。
现在的龙王,对这个神奇的小精灵充满喜欢和骄傲,也深信他的宝贝女儿,一定听得懂他在说什么,于是继续商量:“我可爱的小公主,原谅父王的粗心,以后保证不会了。父王会好好的爱惜你、怜惜你,我们都要惜缘、惜福,珍惜眼前人,你出生时是紫色的小龙,就叫紫惜可好?”
龙王望着女儿,认真地征求意见。女儿的大眼睛忽闪着长如蝶翼的睫毛,好像在思考,接着笑弯成新月,玫瑰花蕾般的双唇轻动,一声细嫩清脆的笑语在房间突然出现:“紫惜?父王好棒!我喜欢,咯咯!”
虽然她那“神经坚强”的父王不觉得意外,满室的侍女侍卫却以为出现了幻听,急向四周张望。
那个站在身侧,心知肚明的鲛人侍女,刚刚受到责备,现在更加郁闷纠结,心里小声嘀咕:你家的活宝们一定要这么离谱吗?先是一个个龙子奇形怪状丑得吓人,后是公主,抱进去是龙身,抱出来就成了婴孩,也变得太快了吧?还美得这么惊人,出世会惊动菩萨从珞珈山赶来护佑,四海龙宫有过这样的奇事吗?现在又开始说话了,明天跑出去降雨恐怕也不奇怪了。
她嘀咕完抬头,又看到那父女俩,默契地装作与我无关的脸,只好哭笑不得地想:再这样下去神经早晚会错乱吧?以命换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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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东海扶危逢赤子』
悲伤随着岁月的~逝被沉淀在心底,希望因~命的诞生更加浓郁,一百年的时光在岁月的长河里,不过是白驹过隙……东海龙君在期盼等待着冰澜的消息,他最大的快乐和慰藉,就是看着~小公主紫惜,在自己的呵护宠爱中一天天地长大。从步履蹒跚到亭亭玉立,本就倾国倾城的容貌现在更加无法用语言去描绘比喻,似乎忽然匮乏了所有用来形容美好的词句。秉承了~后冰澜的~柔善良和偶尔的顽皮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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