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西边那最后一抹残红落去，彭艺总是怀着期待的心情，盼望门口出现叶儿的身影，那个小小的女孩会牵着他的衣角，带他去看心仪的姑娘。

想到那姑娘，彭艺一脸陶醉，三年来她那娇羞的样子时刻印在脑子里。

五六个夜晚不见叶儿，彭艺有点坐不住了，站起身来回走动着，煤油灯微弱的灯光忽闪着，提醒夜色已经深了。

冬天的夜晚是漫长的，农村的夜晚是宁静的。此时的夜静谧地不见一丝响动，月亮冷冷的照着。草儿知道再没有人走动了，她叫过那个拿着板凳当马骑的小女孩：“叶，去把你彭艺哥哥叫来。”

叶有点不高兴：“你怎么自己不去，我还得骑木马呢。”

“姐姐没有叶的胆子大啊，怕鬼出来。”

“哼，胆小鬼。”叶说着不情愿跑出屋子。

彭艺听到熟悉的脚步声，一下子激动起来，赶紧吹灭灯，悄悄随叶前行。

今晚的叶一点也不听话，拉着彭艺的衣角要他说星星的故事。彭艺着急又不能生气，只得弯腰抱起叶快步前行，叶**撅着：“哥哥要是不说，以后我不喊你了。”

“好叶儿，你明天去找我，我给你讲好吗？”

“说话要算话啊，拉钩钩。”叶伸出了小手。

彭艺笑了，伸出手：“好，哥哥给你拉钩钩。”

草儿一脸粉红，手搓着衣角：“这几天有点事。”

“以为你忘了我那。”彭艺紧挨着草儿。

“怎么会，人家心里着急着那。”

“再见不到你，我都要病了。”彭艺本想抓住草儿的手摸摸着自己的胸口，可抬抬手没有那个胆量，三年了他没有牵过她的手。

草儿暗暗偷笑，用肩膀扛了一下他，他的脸霎时变得如同关云长一样。

骑木马的叶偶尔抬头，发现哥哥的脸不正常，嘻嘻笑出声：“哥哥，你的脸怎么红了。”

草儿望着妹妹：“去，一边玩去。”

叶扮个鬼脸，拉着板凳出门去了，对她来说月亮、星星才是最有趣，

彭艺吐了吐舌头：“你妹妹好可爱，这么大了，还像假小子一样就知道玩。”

“她不过才十一而已啊，太顽劣了，不服管教。”

“你十一和大人一样挣工分了。”

“哎，父母不在家，爷爷奶奶又不问，有什么办法？”草儿想到自己十一不得不辍学在家照顾弟妹，有点伤感。

“叔叔的病这麽多年还不好吗？”

“好是好了，就是工厂还没有给房子，我和妹妹还不能过去。”

“你要是走了，我见不到你这么办？”彭艺有点沮丧。

“那你提亲啊。”草儿用手捂住了脸。

“我家的成分高，又是独门独户的，你父母会同意吗？你弟弟会不会埋怨我啊？。”

“你和他这麽多年同学，感情也好，不会怪你的，要不是你上不起，才不会窝在家里那。我想我父母会同意，他们不是封建的人。”

“那好，我过几天让母亲找人提亲。”

“恩，俺等着做你的新娘。”草儿又一次塔拉下脑袋，脸红红，心犹如灌了蜜。

彭艺大着胆，颤抖着用手托起草儿的脸，想吻一下。草儿躲开了：“等结婚吧。”

可一切都不是想象的那么好。父母同意了，可草儿的爷爷奶奶坚决反对，在提亲的第六天，伙同还没有娶妻的叔叔和村里人把草儿和她父母一顿好打。彭艺也被人锁紧生产队的牛屋，身上伤痕累累，任凭他那守寡多年的母亲苦苦哀求还是无济于事。

叶放学回到家，屋里一片狼藉，姐姐不见了，她自小没有离开过姐姐，姐姐对她来说比父母亲。她哭喊着，四处寻找，一邻居看着难过，悄悄告处了她发生的一切。

她默不作声地回到家，拿了一把菜刀气冲冲地奔到爷爷家，冲上去就要砍。叔叔哪儿还愿意，一把扯住她就打，她不言不语不流泪，只是一味纠缠不放。爷爷奶奶最是头疼这个孙女，只要黏上你，不知道什么时候才算完，而且认死理，天不怕地不怕。

叶一连几天没有上学，天天拿把菜刀堵在爷爷家，爷爷一时不敢出屋，叔叔哪儿也不敢去，死死的盯着她。叶晚上人静的时候偷偷去了锁彭艺个的牛屋转悠，无奈看守的人一步不离，她无从知道彭艺哥得情况。

又过了两三天，爷爷没法，只得请人让叶的爸爸回来拽走了她，从此她很少再去自己住了十几年的村庄。

姐姐、妈妈被打得在**不能起身，爸爸唉声叹气。姐姐哭闹着：“我就要嫁给他，我就要嫁给他。”

叶心疼姐姐，可自己不能帮助她，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她开始恨爸爸，恨他窝囊不能保护自己的女儿。

又过了一段时间，她听说彭艺哥被爷爷他们送去了部队，好断了姐姐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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