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冯梅兰的惊奇发现
尤戈自从进入北大,再不是在清水当干事时的那个尤戈,最高学府的气势和位置,使他的目光一下子提到了中国政治的高端;自感是国家的栋梁之才,有一种无形的力量在鼓舞着,使他把祖国的未来视为不可推卸的责任。他是从基层考上来的大学生,当然熟悉基层,了解基层干部的作风。当时,中央正反对官僚主义、宗派主义、主观主义,号召党外人士帮助党整风;他认为这三个“主义”产生的根本,在于体制问题,政治把经济统的太死,形成了管理与被管理的尖锐矛盾,滋生了干部队伍里的长官意志、特权思想、命令主义等官僚主义、主观主义作风,严重阻碍了生产力的发展。
尤戈多么忠诚于党啊,对党的事业热情极高,运动开始时,他曾专门回清水一趟,一是到基层搞调查研究,二是亲自见见冯梅兰。当冯梅兰向他哭诉了自己的遭遇后,更坚定了他的信念。回到北京大学,写了《一个女人的控诉》的大字报,把闵春大的草菅人命,和石中干的背信弃义,都归结为政治体制问题。
运动后期,尤戈毫无疑问被打成右派;和他的许多右派同学一起,被遣送到天津农场劳动改造。冯梅兰得知消息后,跑到天津农场去探望,直到尤戈刑满释放后,一对同命相连的初恋情人,才成为患难夫妻。回到清水后,无以为生,二人就以修风琴补篮球为业,维持生计。刚才,因尤戈刚把一架风琴修好,冯梅兰试音,顺便唱了一曲;一看吸引了这么多学生围观,她怕学校老师们笑她苦中作乐,就停下来了。
在学校,同学们都知道尤戈是班主任尤国华老师的哥哥。常清波忘情地鼓起掌来,叫着:“再来一曲!”同学们也意犹未尽,随声附和着;特别是段玲芝,嗓音更亮,叫着:“唱一支《上甘岭》插曲‘一条大河波浪宽’!”可冯梅兰没在意,却把目光盯注在了常清波的脸上。好一阵,惊喜地拉丈夫叫道:“尤戈你看,这孩子,多像!”尤戈闻听,也注目一阵常清波,最后摇头说:“不会,哪那么巧。”接着走上前,问清波十几了,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常清波感到有点奇怪,一一作答。当听说常清波是鲁营人时,尤戈的眼睛一亮问:“是不是三夹河南那个鲁营?”常清波说:“是啊,你去过?”于是,尤戈就饶有兴味地给冯梅兰说:“今年夏季,我到鲁营小学去修风琴,回来时,正遇上一场猛雨。我怕把你给我买的新鞋打**,就打伞蹲在路边一块石头上,一直等雨过去后我才走。”常清波说:“原来是你打伞蹲石头上面遮住了雨,你知道后来引起多大轰动?因为我们那里人都说,那块石头是天上掉下的星星;下那么大的雨没淋湿,说明星星石显灵了。惊动的几个庄子人去烧香磕头,祈福求药;后来是农工部闵部长炸毁了石头,驱散了人群,才制止了封建迷信。”尤戈笑道:“还有这种事?真中国人造神容易!”冯梅兰白他一眼说:“成得意,不是哪儿的好事!”
尤戈也许意识到什么,讪笑着转身改口说:“同学们,我给大家出个题目,考考你们的经济学头脑,看谁能答上来。”段玲芝指常清波给尤戈说:“这是我们班的高才生,让他答!”尤戈给常清波说:“好,高材生,我给你说-----别的同学也听着:现在,有三个人到饭店喝啤酒。一问价钱,啤酒6角钱一瓶;于是,每人兑2角,正好买一瓶。啤酒到三杯,每人一杯喝完了;剩下个空酒瓶,三人不愿扔掉,让一个小孩到隔壁废品店,将空瓶卖了1角钱。于是,三人每人又分3分钱,剩下1分钱没法分,便给了小孩当跑腿受劳费。然而,三人傻眼了,因为他们每人实际花了1角7分钱,三人加在一块是5角1分钱,再加小孩得的1分共5角2分;本来6角钱,那8分钱怎么转一圈儿没有了呢?”
正当同学们一个二个磁着眼想的时候,常清波却一口侃了出来:“那8分钱是利润,在啤酒商哪儿!”尤戈惊奇地向常清波竖起了拇指,连连称赞道:“高,高,不愧是高材生!”常清波正不好意思,段玲芝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却冷不防从后面推了他一把,同时叫道:“那就让他当你们儿子吧!”常清波止不住向前跨了一步,当站稳后转身打段玲芝时,段玲芝已拉谢敏,“嘎嘎嘎”笑着跑了。
第二节:兴则乐祸
段玲芝在前面跑,常清波在后面追,孰不知此时,王校长在山墙的黑板上,刚写完板报,端着粉笔盒回校长室,正走到墙角,却被段玲芝一头撞在怀里,粉笔盒掉在地上,粉笔撒了一地。王校长哪有不火的?连同段玲芝后面的谢敏一同,大声呵斥道:“你们在校园里疯啥的?撵的跑的,恁兴势干啥!”段玲芝早蹲在地上,慌忙拾粉笔往盒里装;谢敏却感到委屈,嘟囔说:“不是我,是常清波在撵段玲芝!”王校长这时才发现,后面的常清波在蹭着扣指头,又朝常清波训斥道:“又是你常清波,你们在校园里撵的啥?”常清波嘴嘟着不说话,段玲芝连忙把捡好的粉笔盒递到校长手里。校长接过粉笔盒,质问段玲芝:“他撵你干啥?咹?”段玲芝不说话,低下了头。王校长教训段玲芝说:“成天燕八鸽子一般,说话那么利索,今儿咋不吭声啦?-----不说,不说你俩就站那儿吧!”说后,端着粉笔盒走了。
王校长走后,段玲芝看一眼老实站在那里的常清波,“嗤”地笑了。常清波白了段玲芝一眼,埋怨说:“还有脸笑,都怨你!”段玲芝揶揄道:“怨我?明看我这边出事了,你不赶快从那边溜,还瞎头蚂蚱一样,头扎竹签子往这边跑!罚你站亏不亏?”常清波委屈地又埋怨谢敏:“也怨谢敏供出我!”谢敏冷笑说:“我不供出你,校长找到我头上了!”段玲芝阻止说:“算了算了,别挣了,都怨我了!吵吵闹闹,一会儿校长来了,又说咱们搞小动作了!”
正在这时,只见常清建龇牙咧嘴的过来,瞥一眼段玲芝,朝常清波做着鬼脸说:“老弟真会老虎头上搔痒,这才叫捉贼要脏,捉奸要双!”段玲芝闻听,朝地上狠狠吐了口唾沫,朝常清建揶揄道:“常清建那骚样儿,谁给你芝麻糖似的,兴则乐祸!”又朝常清波命令似的说:“别丢人现眼了,你走不走?”常清波胆怯地看一眼周围,发现不少看热闹的同学在指点,却没见校长的影子。段玲芝就恨常清波平时胆小怕事,说了句:“你不走我走哩!”便扬长而去。
段玲芝走后,常清波还是没敢动。在学校,他不怕老师,也不怕班主任尤国华,就怕王校长。王校长个子高,腔口大,年岁长,有权力,讲话理论水平也非同一般,给人一种压倒一切的气势,连年轻教师,他也敢大声小叫批评。常清波认为,是校长让站这里,校长不开口是不能走的;他不能和段玲芝比,段玲芝有个姐夫哥是县里当官的,他常清波有何行势?万一校长恼火,一句话不让上学,那可就全完了。可校长总不来,倒是尤国华老师来了,向常清波说:“刚才段玲芝给我说了,就那个事嘛,以后注意,别在校园乱撵,摔倒跌伤咋办?我给校长说,你吃饭去吧。”常清波感激道:“谢谢尤老师!”
第三节:由孩子引起的
平时,活干完了,总是冯梅兰慌着去结账,把钱装进口袋;今天,冯梅兰恹恹地说:“尤戈,你去结账,我有些困。”回到城里那间他们搭起的窝棚里,冯梅兰躺在**,眼望着屋顶出神,也不再忙着去做饭。尤戈走到跟前,伸手摸摸妻子的额头,被妻子抓住了手。妻子拿他的手在自己的面颊上,轻慢的摩撒着,柔声问:“尤戈,你给我说实话,今天那孩子,像不像我和石中干的?”尤戈抽出手来,左手抱肘,右手摸著下巴,陷入深思,说:“嗯,有点像,眼睛下巴像你,额头鼻子像石中干。”冯梅兰闻听,忽然坐起,后悔说:“看我今天,咋不知道问问这孩子的生辰八字!”尤戈说:“问生辰八字也不准,还是想想有什么胎记。”冯梅兰沉思说:“对了,那孩子屁股上,有个红痣,像个准确的中国地图,不知这孩子有没有。”尤戈笑道:“那你也不能把人家****来看看。”冯梅兰“嗤”地笑啦。
冯梅兰搂住尤戈的脖子,亲着尤戈的脸颊,有点撒娇说:“尤戈,你知道我最想要你的是什么?是孩子,咱们要个儿子吧!”尤戈被妻子的柔情所打动,他把妻子搂在怀里,语重心长地说:“本来,咱们是没条件要孩子的。你看这像个家吗?铺个床,屋里连个下脚的地方都没有。六二年大下放,把咱从城里撵到乡下,现在又偷偷跑回城里,一没户口,二没工作,不是修风琴、补篮球,连吃饭都成问题。原想着六二年有摘帽的希望,现在看‘反修防修’提这么响,又没希望了。我是专政对象,因我已经影响到我的哥哥弟弟们的政治前途,如果再生个孩子,不是也影响他吗?我的意思再等等,形势总不能光‘一穷二白’下去吧?一旦政策松动,咱们就生孩子。”冯梅兰反问:“那要政策一直不变,我们能一辈子不要孩子,过两个老大人吗?我不,我今晚就要,不准你带那东西;如果你不听我的,我明天就去学校找那孩子,弄清石中干那时候咋捣的鬼!”
第四节:余波难平
这里不说尤戈如何满足妻子,夫妇俩浓情蜜意的事;自从王校长把段玲芝和常清波罚站后,同学之间来回传言,竟成了二人谈恋爱,被校长逮住了,让他俩亮相。男孩子脸皮厚,常清波一笑了之;可在女孩子内部就不同了。这天,谢敏在厕所里,听到两个女同学议论二人恋爱事,连忙跑来给段玲芝透信,并出点子说:“这咋能洗得清白呢?不如你当众骂常清波一顿,让他们都看看,你俩并没有那回事。”
段玲芝冷笑说:“赤眉白眼的,骂人家干啥?我可翻不了这脸!”又怨恨道:“现在这球妮儿们,真腊月萝卜淡操心;谈不谈恋爱与你们XX相干!”谢敏羞地捂着脸,又捏着段玲芝的面颊说:“真你这张嘴,叫别人听见,笑死你!”段玲芝也自感放肆,“嗤”地笑了,辩白说:“真的嘛,叫我气的,明明没有;要是真有,也不枉他们鳖咯咂!”谢敏说:“叫我说,以后可别再理常清波了,再理,人家可该说是真的了。”段玲芝揶揄道:“我多听你的?越不理,别人才越说是真的了;我偏理他,看她们还咋说!”
又过了几天,段玲芝总觉着同学们暗中对她指指点点,加上谢敏像个小蛆蛆,一会儿说她听见这啦,一会儿又说听见那了,弄得段玲芝心里七上八下,烦恼极了。她这人,常清波称她为六月天,干什么都有一股不可遏止的热情。她也特别喜欢夏天,在她看来,夏天有火热的太阳,可以把厚厚的衣服扒下来,男女都能够显**真实的形体美来。俗话说,热是人人热,冷是个自冷,夏天分不出贫富来;更重要的是,夏天是万物生长最茂盛的时候,田野一片青绿,山清水秀也体现得更充分。更不用说到处一片勃勃生机,充满着丰收的喜悦和希望;一年四季,哪个季节能与夏天媲美呢?她不怕热,就怕冷;特别讨厌冬季,一到冬季,她的脚手就会冻破。她不仅热爱夏季,更有夏天一样的性格。她给人们的外表印象,就像夏季那可爱的早晨和黄昏,霞光万道,绚丽多姿,让你目不暇接;她对她喜爱的人,更如夏天火一般的太阳,那种炽热和侩烤,真让你感到满足和够味;但是你别惹怒她,変起脸来,也如夏天的暴风雨,说来就来,顷刻就雷动闪绽。她是个利索人,喜欢是风是雨门里,就这她没办法,谁也不当面说,就是背后叽喳;你真要找她头上,她们又缩头乌龟不敢承认了。她成天幻想,邀几个要好的朋友,到一个没有人烟,与世隔绝的海岛上生活,那该多好啊!明知那是不可能的,于是,就和几个和她同样烦恼和胆大的姑娘,商量着一块儿逃,逃一个她们感到清净的地方去躲一段。这之中,有一个叫李英杰的女同学,说家里刚卖头猪,钱她妈塞墙上挂的那个棉套捆里了,他能偷出来。就在她们商量好要跑时,段玲芝又不放心,觉着还是得给她信得过的姐夫哥说说,听听他的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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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哥与小~』
第一节:段荣珍粘住了石中~石中~在反右时,也轰了闵~大几炮。不想失算了,他没想到这次整风是引蛇出~。当运动收尾时,~~毕竟争的一个讲话,把他吓出了一~冷~。他想想自己大字报的内容,比被斗批的右派~们的言论还反动,绝望地~这次右派无疑了!谁知,正在他纳闷惆怅时,一个姑娘向他笑嘻嘻地走来,神秘兮兮地给他说:“石中~,该咋感~我吧!”石中~认识她~段荣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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