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旧梦新仇——老哥俩

张驴儿回到老家，大家见了都夸这孩子变了摸样，添了气质，沉着冷静，精明干练。可也就这时候，张驴儿看着河边的柳树，勾起了他对少年时代的回忆。

当年，就在村边的大柳树下边，他光着屁股，看着羊吃草，看着乡亲们在田里干活，用一双满是老茧和皱纹的手，从泥土里掏出一年的吃食来。也是在这河边的大柳树下边，他让自己心仪的梦中情人刘寒月看到了他的全身，从此，在心理上成熟，成长成了一个男人。当然，还有，他最后被人看作是大色狼，被人唾弃，他只好在这里每天闲坐着，看羊，可是他没有放弃，一旦机会来了，他就会主动出击，袭击那些柔弱可人的猎物。

不错，还有就是，在这柳河边的大柳树底下，他被招兵的领导看中，被老村长哄骗着送走了，而且一走就是好几年。在部队的这几年里，他练就了坚强的体魄和毅力，蛋疼的睿智和坚硬的灵魂，但是，他时刻也没有忘记，他是被骗走的，简直就是哄走的。当初，他是无辜的被骗走了。他决定回家乡来干一番事业，但是，他也要报复一批人，还有就是他要实现他当初的梦想，他要成为在柳河口呼风唤雨的人物。他要成为柳河口的天老爷，他的意志，就是这所有人的命运，任他差遣使唤，他要左右这个村庄的每一个人。只是，这还需要一段时日的计划实施。

但是，“这一天就快要来了，你们等着吧！”想到这儿，张驴儿愤愤地说，当然，这话说在了心里。

部队上的优秀战士复员回家，转业安排方面，还没有等张驴儿回到家乡，部队已经联系到了地方，嘱咐关照。甚至在张驴儿回到家之前，乡长范同亲自叮嘱老村长，“给张驴儿开一个欢迎会，要求村里的党员都要参加，以表示我们对于好同志的优待与关怀。”

张驴儿一路上和大家打着招呼，回到自己家的院子里。这个院子从张驴儿去了部队，便不曾有人进来过，满院子的杂草，从门口到门口，葱葱郁郁，齐了人的腰深。房顶上，也已经满是杂草，好似飞蓬飘来，落在上边，又如茅草丛生的院子一样凄凉，有的旧木椽已经朽断，屋瓦塌陷，只见一个大窟窿，在那房顶上闪着，鸟儿出入，甚是得意。墙根上也不只是兔子还是刺猬挖的坑洞，墙角也已经烂掉了，几块砖坯已经坠落在地上。

古诗有言：十五从军征，八十始得归。道逢乡里人：“家中有阿谁？”“遥看是君家，松柏冢累累。”兔从狗窦入，雉从梁上飞，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舂谷持作饭，采葵持作羹。羹饭一时熟，不知贻阿谁。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虽说这张驴儿自幼不曾读过什么书，但是，从古至今，感念在心，一视同仁。且张驴儿是少时孤儿，成年军旅，周转周遭，回返故里，看到这一片破败景象，竟也不免要动情流涕。他正是心伤时候，柳山青已经派了村里的村委委员兼会计张根儿来请他去参加欢迎会。

这张根儿与张驴儿本是同根所生，只是到了他们这一代，已经显得支脉远甚。但这时候，张驴儿是部队复员战士，又在部队里混的优秀，他已经得巴结一通了。刚一推门进的院子来，马上就饱含了热情的喊道：“张驴儿，听说你在部队里混的发了呢！这次回来，咱乡这乡长的座位，只怕是非你莫属了吧！”

张驴儿刚转过头来看见是张根儿，张根儿就又开口说：“兄弟，你这回来也不到大哥家里去，该不会是忘了大哥吧！往后大哥我还要依仗你的照应呢，你可不能忘了大哥啊！”

“哦。是张根儿大哥啊。”张驴儿张口就叫大哥，他记得张根儿，当年他还摸过张根儿他老婆的腚呢，怎么会忘呢？

“来，兄弟，抽烟。哥今天拿的烟不够好，你今天先将就了，明儿，买了好的再补。”说完，张根儿把自己的烟抽出烟盒来，一根线抛给张驴儿，才有拿出一根来，加在自己的嘴上，又从包里抽出一根来，随手把烟盒也扔了。

“哥，我在部队呆了这么几年，烟都不抽了。今天不能拿好烟待你了！“说完，张驴儿把烟放在嘴边，朝了兜里摸火儿。他一路上都没有抽烟，怎么会有火儿。到底这张根儿是会计，也算是个官了，眼里手上，都备着呢！

“来，点上。”说着把火柴划着，放在手心的位置上，挡了风，小心的递到张驴儿烟头上，只见张驴儿两根手指**烟，一扁嘴，烟头燃了火星，烟就着了。他虽然几年不曾吸过烟，竟还是这么有范儿。

“哎呀，还好所不抽，这抽起来不也还挺顺手嘛！哥这还有一包新的，你先拿着抽，赶明儿再买。”说完，他从上衣的口袋里，又拿出一包还没有拆口的烟来，递到张驴儿跟前。

“哥，这怎么好呢！我待会买一包就是了。你还是留着抽吧！”张驴儿推辞了一下，大概他还没有完全转变到自己的计划角色当中来。

“拿着吧，一会要给你开欢迎会，这就走，到村口，柳山青都在那里等着呢。你还去哪买啊，一会儿出门见了乡亲们，你不得让烟吗？”张驴儿一想，是啊，这面子还是得要的，就接了。但转念一想，你们的命运早晚要操纵在老子的手心，现在孝敬的，不要白不要啊，口里却说，“哥，那我赶明儿买了还你。”

“还啥换不换的，咱哥们，分那么请干啥啊？赶快吧，咱这就去村口，乡亲们都在那呢！”

“是、是。那咱赶快，省的众人们多等，说咱摆了谱。”张驴儿说完，两人出的门去，朝了村口，一路无人，只见村口上已经是嘿呀了一片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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