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文轩已经离开椅子，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站到门边背对着洛湘洁。“湘洁，我看这样吧。你先住院5天，这些天我会尽量抽空过来照顾下你，医院是忙了点，但是无论如何都得顾上你。”陈文轩想问题的时候都喜欢用右脚在地上画圈圈，她脑子转得也快，一瞬间收回右脚，侧转过身对洛湘洁说。每次她一回头，乌黑的发迹都沿着她瘦削的轮廓轻轻一滑，很动人。

洛湘洁轻轻地把干净的手指放进儿女的嘴里让她停止吸吮的动作。随后仰起头，看了看文轩，把孩子放到一边，正轻轻地挪动着身体准备要下床。

“你下来干什么？待在**陪女儿一起休息，少点走动！”文轩一看洛湘洁的预备动作，立马走过去，把正要下床的洛湘洁截住了。

洛湘洁挥了挥她的手，说：“我不能总在那张**呆几天几夜吧，下来走走，当做运动，疏通下筋骨。别担心。”文轩听她这么说便不再阻止。

洛湘洁穿着松垮的病房服，轻轻地走到那探出粉色花朵的窗户旁，看了看外面的天空，不慢不快地转过身看着文轩，说：“文轩啊，虽然说十三年前我已经把你当我的亲人，可是你也不至于这样不付代价地一直照顾我，从我知道怀孕的那一刻起，都是你给我扛着。我不见得着给你什么好处啊。现在我们母女俩的事情又要麻烦你了，”洛湘洁说着说着有点哽咽，她下巴往下一勾，把泛红的眼眶往回缩，“现在我实在没有能力抚养我的闺女，我下半生无论如何都要‘缠着’你，等我女儿长大了，我要让我闺女管你叫妈，更要时时刻刻教育她，让她吃饭、刷牙、睡觉、读书、恋爱都要记得你是她最大的贵人。”洛湘洁说完，眼神自然地投射到躺在**的女儿身上。

陈文轩听洛湘洁说完，走过去轻轻地把头放在洛湘洁肩膀上，温柔地说：“还是那句话，没见过像你这么傻的姑娘！”话一出，文轩随手轻轻地敲了一下洛湘洁的脑门。把洛湘洁逗得挤出了笑容，泛红的眼眶伴随着微笑掉下了眼泪。

文轩赶紧掏出纸巾为湘洁擦拭着流着泪的脸庞，边擦边说：“你也不容易啊，一个人想要孩子，就真的把孩子生了下来。你这种不顾后果也太难得了，你看，你洛湘洁当初的设想不是开始实现了吗？”

“是感觉要实现了。在我十九岁那年，我希望我二十一岁结婚，二十二岁生一女，二十三岁生一男。如果我的保养工作做得好，到我四十岁，我跟我的女儿和儿子一起穿潮服，一起吃爆米花，看电影，看完电影再吃路边小吃，去打电动，让街上的过路人都喊我们叫姐弟！”这是洛湘洁生下女儿后第一次重温内心强大的设想。

站在一旁的文轩轻轻地把头斜向右边，看着还像个大小孩的洛湘洁笑了。

天色渐渐地拉下了黑幕，陈文轩安顿好她们母女俩便托着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亨柒苑的家。路上，她开着那辆父母最后留给她的车穿越霓虹灯，穿越人性最真实的疼痛。没有人知道她回国之前的国外生活，就连洛湘洁也不清楚她在国外十年的生活。

很多人都只知道，陈文轩有个一直疼她的奶奶，很少人知道她有一个已经不跟她们住的哥哥。在国外十年，陈文轩几乎没有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这也是为什么她愿意为洛湘洁付出那么多的原因之一。陈文轩和洛湘洁要好的那年，洛湘洁九岁，陈文轩11岁。那时候陈文轩常常看到洛湘洁被父亲拿着粗大的棍子赋予所谓的爱，洛湘洁像个野孩子常常不呆在家里。她会去商店门口蹲着收集别人吃过的果冻，收集包装上那些可爱的卡通图片，还随身携带一把剪刀，剪好一个图案就塞进口袋里。陈文轩还记得那时候的下雨天，洛湘洁常常喜欢一个人叠很多很多不同颜色的纸船放进汇成小溪的雨水上，让它们摇摇晃晃地流到下一段雨水里。这些场景在陈文轩的眼里，是最美最孤独的画面。当时的陈文轩并没有刻意去接近洛湘洁。洛湘洁会爬树，童年的仲夏夜，她总会一个人爬上开满紫色**的大树上看最大最圆的月亮，说，只有这样才能离月亮越来越近，月亮才能听到她说的悄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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