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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后来你又是怎么进入东莞制造业的呢？”李大基不解地问。

我故作深沉地说：“其实东莞吧，是一个大熔炉啊，不管你是啥玩艺，扔进去，总会炼出个味儿来。”这是我给世界工厂下的第一个定义。

李大基若有所悟地看着我，似乎懂了，又似乎什么也不懂。他点燃了第4颗烟，吐了一口圈圈，不甘心地问：“那你是咋炼的？”

“也没有咋炼，也不由得你想咋炼就咋炼，所有的经验和故事，都必须由时间来分配给你。”

李大基彻底懵了。而我深刻地知道，我真正要讲的故事，才刚刚入题。

自从自慰大王的美梦破败后，我也曾寻思过别的发财门路，我看人家收废品赚钱，成本小，来钱快，我也想挤身其中，却发现后面站着一帮拿斧头的家伙，心立马就死了。我也曾试图挂靠大公司做点工程什么的，却发现大的项目都被领导们垄断了，他们假以招标的形式，找一帮自己人围标，从中抽走百分之二十的利润，然后承包给下一家，下一家抽走百分之十，再承包给下一家，轮到我的时候，根本谈不上利润，就只剩下血汗钱了。我也曾试图用说得上还有一点点帅的形象多谈几个女朋友，然后引领他们进入高档援交会所，起初她们还给我一点管理费，等她们结拜了罩着她们的大哥，就毫不手软地一脚把我蹬了。最后，我只好放低身价，从市场贩菜到小区门口去卖，却被几个同样贩菜的家伙告知那是他们的地盘。诗人有云：人生何处不相逢，而我这个倒霉蛋是人生何处不碰壁。

走正道没有官方背景，走歪道没有黑道撑腰，走淫道没有工商执照，很快我就到了捉襟见肘的地步。我唱着那个谁的“你说你感到万分沮丧，甚至开始怀疑人生……”茫然不知所措地浪迹于东莞街头。

无奈中，我厚起脸皮给马成功打了一个电话。我已经好些日子没有见过马成功了，在这个举目无亲的南方城市，马成功俨然成了我唯一的亲人。虽然他警告过我不要再麻烦他，但我不认为打个电话有多麻烦，更不能因为他的警告而忽略这个城市里唯一的亲人。

我在电话中对马成功说：“马哥，当初是你说女多人傻速来的，现在我走投无路了，你说怎么办吧？”我是一个脸皮比较薄的人，说这么耍无赖的话需要多大的勇气，自觉都脸红。

马成功说：“瞎*巴扯，路是人走出来的，你要走，才有路。”

“我走了好多路，一条也走不通。”

“那你还是进工厂吧，正好我这里有一条路给你走，有时间过来一趟。”马成功的话让我顿时绝处逢生，像黑夜里的独行者看到了曙光。看来马同学也不是没有人情味嘛。我是因为工厂不要我而选择单挑的，现在我单挑失败再进工厂，也不失为峰回路转啊。

第二天中午，我如约来到TTK大门口，几个女工在远处对我指指点点，捂着嘴巴笑，半年不见了，她们大概还记得我。保安是个瘦高个子，倒不是我熟悉的，一身宽大的制服穿在身上显得空空荡荡的，一点也不和谐。他一直盯着我。远远地一辆小车开过来，他回过神来，迅速地跑出保安室打开铁门，挺直了腰板。

小车缓缓地开进了大门，瘦高个给了一个标准的军礼，声如洪钟地喊道：“马—总—好。”

与此同时，我听到有人喊乔八。

“乔八。”又是一声。

我四周巡视一圈后，最终把目光落在了小车里的一颗脑袋上，那是我无比熟悉和想念的一颗脑袋。这颗脑袋属于马成功。

马成功下车。我还没有搞明白，马成功已经隆重地握住我的手。

我说：“靠，你都坐小车了?你都当马总了?”

马成功也不客气：“士别三日，刮目相看，这他娘的都半年了，你死到哪里去了。”

“瞎折腾呗”

“别人越折腾越出名堂，你越折腾越霉。”马成功对我进行了无情的打击。尽管如此，却令我身心愉快，这说明还有人关心我。骂，有时候是一种关心，我懂的。很多年以后，我也经常这样关心我的下属。

马成功说：“走，进办公室聊。”我对马成功新的身份一下子还没有适应过来，瘦高个已经帮我送过来一个贵宾牌。让我有了梦一样的感觉，昨天马成功还是人事主管的供应商，今天就当老总了，昨天我他妈的被人哄了出去，今天又成了贵宾。

这不是梦，是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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