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呢？”穆荷走进卧室的时候问。

合上相册，放回床头的抽屉里，笑着回她，“看相册”。

她垂下眼帘沉默了会，躺在**说，“睡吧”。

“妈，你想我爸不？”

半响都没听到回应。

转过身去，我想我是不是该为我爸抱不平？然后表示一下不满和生气？拽紧了被角，心里有种堵得慌的感觉。可是我并不想真的去责备她什么，我什么都还不清楚，有什么好去责备的，更何况她还是我妈。

鼓足了勇气问，“妈，沈之珩的爸爸叫什么名字？”

好半天，悠悠的声音传到我耳中，“沈文林”。

沈文林……林……？

我爸叫林成训。他叫沈文林。而我叫林慕穆。以前一直以为是“林成训爱慕穆荷”的意思。可是，真的是这个意思么？

“妈？林慕穆是什么意思？”我坐起来盯着她看，“我看到那最后一张照片了，你们的合照”。

最终穆荷在我的缠问之下把他们之间的故事告诉了我，她说的时候，一脸的幸福甜蜜。

年轻的时候穆荷和林成训、沈文林是同班同学，沈文林是班长，林成训是数学代表，穆荷是语文代表。当时的穆荷就是一个美女，气质清新脱俗，容貌姣好，成绩很好，又没有架子，很多男生追求，沈文林和林成训就是其中两个。

沈文林和林成训是好哥们，林成训告诉沈文林他喜欢穆荷，让作为班长的沈文林出主意追她的时候，骨子里都透着秀气的沈文林默默地压制住自己对穆荷的喜欢，答应了。

那个年代，还流行情书。数学很好而语文很烂地林成训让沈文林代手。所以接下来的日子，穆荷每天都会在抽屉里找到一张纸，纸上写着不同的情诗，偶尔激昂，偶尔温柔，让喜爱文学的穆荷渐渐地有点心动。

每封情诗的署名都是“林成训”，但是穆荷每次都忽略掉。因为穆荷的心里也藏着一个人，上课的时候那个人起来回答问题的时候她会偷偷笑着看很久。那个人的笑，那个人的严肃，那个人的温柔，那个人的多才多艺，她都看在眼里。所以，那个人的笔迹字体，她自然看得出来。即使他署名的是另一个人的名字。

穆荷天天都在等，沈文林可以勇敢地站出来，对着自己说，我喜欢你。

快毕业了，林成训把穆荷约了出来，带着沈文林在一旁壮胆。沈文林本来就喜欢穆荷，在一天一封的情书诉说自己的爱慕之下，只会陷得更深，但是这个一直秀气的男孩子却因为自己好哥们也喜欢同一个人而不敢开口拒绝。

在林荫道上，林成训这个一向豪爽的男孩子羞答答地对着穆荷告白了，沈文林心里难受，怕被看出来就一直靠在旁边的树低着头。穆荷拽着自己的衣角也不说话，林成训试探着叫她，“穆荷……”

“沈文林，那信是你写的对不对。”穆荷朝着他看过去。

这是一个陈述句，不是疑问句。

沈文林身子一僵，但还是低着头，没说话。穆荷又朝着林成训看了过去。林成训尴尬地也低下头，好久才点头回她，“嗯”。

穆荷又对沈文林说沈文林，“信写得很好，我能看得出来写信的人的真心。”

沈文林又是僵**身子，林成训以为穆荷是在嘲讽沈文林，想到这是自己让他帮忙的，所以就急忙维护他，“穆荷，是我让他写的，你知道我，我语文不好，写不出那些东西，所以……”

“我知道”，穆荷打断他，“沈文林，你难道不喜欢我么？”

这么一说，林成训总算是听出穆荷的意思来了，原来沈文林也是喜欢穆荷的，看着沈文林他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沈文林头埋得更低了，看不到他的表情，只能从他僵硬的背看出来他的紧张。

穆荷急的都快哭了，难道沈文林是不喜欢我的么？可是那些信写得那样地情深意切，如果不喜欢我，是不可能写得出来的啊。她走到沈文林的身边拽起他的衣角，“沈文林，我喜欢你。”

终于，沈文林抬起了头，穆荷看到他红红的眼睛，她委屈地哭了出来，“沈文林，你到底喜不喜欢我？”

林成训看着站在一起的那两个人，满是失落，但是他也看出来穆荷的心了，每个人都是公平竞争的，所以他没有埋怨，而是一个人安安静静地离开了那个林荫小道，留给穆荷和沈文林空间。

说到这边的时候我妈停了下来，宛如少女一样地微笑，我紧张地问，“然后呢？”

她呵呵笑了，“然后，他抱着我说，‘我喜欢你，很喜欢很喜欢’。然后我们就在一起了。”

我松了口气，“妈，你胆子真大！”说完这句话我愣了一下，胆子大？我对沈之珩的胆子不是更大么？可是，他不喜欢我。“那，你为什么又嫁给我爸了？”

穆荷叹了口气，“那是时代，你也懂的，比现在更加讲究门当户对。沈文林是个世家，而我……只是个农民家的孩子。他家里知道我们在谈后，表示不同意，要求我们分开。”

“那他就没有反抗？”

“反抗了的，都决定跟我私奔了”，她低下头，“可是老爷子知道后拿出家法，打了他，打得很惨，半条命都没了。”

“这么狠……”

“然后就逼着他娶了现在的女人，叫马素清。”

“马素清知道你们的事不？”

“知道。她是个好女人。她知道我和沈文林的事后，怎么都不愿意嫁过去，还骂老爷子是棒打鸳鸯。可是最后她还是嫁了，她也不容易。她家里人也打了她。我看着这么多人被我们连累，就找到你爸，嫁给了他，断了沈文林的心思。我现在在他家做”

“那我爸……”虽然我挺为穆荷和沈文林的事感动，但是这会儿我又为我爸感到不公平。

“你爸还是爱我的，所以也就同意娶我。然后就生了你。那个时候，他也有了个儿子了。你爸帮你娶的名字，含义什么的，我想你也该知道”，穆荷又叹了口气，“我知道我欠你爸的，下辈子还他吧。”

我心里搁楞一下，皱着眉头问，“妈……我……是谁的孩子……？”

穆荷猛地拍了下我的头，“死丫头你脑子里都想的什么！我看你看小说看傻了吧！你当然是你爸的孩子！”

我拍拍胸口，夸张地说，“那还好，那还好。”

好什么，沈之珩又不喜欢我，我还担心乱伦么？想乱也没法乱。林慕穆你这个笨蛋！白痴！自作多情的二货！

躺了很久都睡不着，我轻声地说，“妈，我难过……”

没有回应，我转过身对着她，看着她睡着后平静的脸，因劳累和岁月的累积，多了些皱纹，但是依然可以看得出当年的她是多么的美好，动人心魄。

我想，穆荷还是在爱着沈文林的，适得其反，所以面对他的时候才会故作淡漠。而沈文林也是在乎着穆荷的，要不然他不会那么小心地面对她，这可惜他是有家庭的人，注定了这两个人不会在一起。

小声地叹了口气，轻轻地钻进她的怀里，闭上眼睛呢喃，“我喜欢沈之珩……”

“我不喜欢南京。”

“我也不喜欢南师。”

“可是，我喜欢沈之珩啊……”

一不小心在这个夜里泪**脸颊，带着淡淡的失落和心疼入眠。

“我喜欢，沈之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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