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续1）

局里自行车车棚的顶盖坏了，需要换几张铁皮。郭局长忙着到省里开会，就让胎里坏在家安排此事。五天之后郭局长回来到自行车棚去送自行车，看见车棚顶盖依旧。就问胎里坏车棚怎么没修？胎里坏答道：“你没给我财权，我拿什么修呀？”郭局长一听这个气呀！心想：“这不变着法的要财权，变着法的整事吗？”以前类似的事情都非常简单，只要领导安排给谁，谁都会去出纳那临时借钱去办，回来再找领导签字报销。修车棚这事，也用不着胎里坏自己动手，安排人去办就是了。再说，因为胎里坏是管常务的，所以郭局长才让他安排。否则局长会安排人去办。可若是那样，胎里坏就又会蹦起来：我职权范围的事，为什么不让我干？你这不是存心晒我吗？

胎里坏跟着郭大强来到局长办公室，没等郭局长坐下，就阴沉个脸说：“你是得给我点财务签字权，你出门的时候多，你不在家，临时买东西的时候也不少，没人签字不行。”正说着，办公室主任拿着一张发货票找郭局长签字并告诉是外边大门的锁坏了，买了一把。郭局长一边拿笔一边看了一眼发货票，自言自语道：“一把锁30多元，这物价涨的！”办公室主任说：“这还是挑贱的买的呢。”办公室主任走后，胎里坏又借题发挥：“你看这多耽误事，办公室主任都等你三天了！”

自从胎里坏上班以来，三天两头就跑局长室来要财权，近期更是变本加厉。只要一见到郭局长的影，必来吵闹无疑。弄得郭局长无法办公。郭局长见胎里坏又要闹起来没完，就说：“咱局这点钱，是干部工人一分一分钱收上来的，一分一分挣来的，来之不易，不能乱花。”胎里坏抢着说：“你不是能从省里要吗？”郭大强说：“你以为钱是那么好要的？没有正当理由能要来吗？”郭局长见胎里坏还是不依不饶，就说：“这样把，给你50元的签批权（也就是每笔50元），超过50元的还得我把关。”那位说了，郭局长够抠的了，就50元的权限？看官请注意，你道这50元是个什么概念？上世纪80年代的50元顶现在的1000元！那时候干部的工资才五、六十元。

这下胎里坏高兴了。心中想：“你还是抗不住我闹吧！这是我的第一个胜利，往后你就瞧好吧！”

第二天，胎里坏在局里散布两条新闻：一是“郭局长谁也信不着，就连办公室主任买把锁头，他还怀疑多开钱数了！我到商店问了，就是那个价。”二是“现在郭局长给我50元的签字权。你们要想找我签字的话，都得把大票变成小票，不管买啥，每张收据不能超过50元。超了我就管不了啦。”从此城管局买东西的税收的票再也见不到50元以上的了。当然也就轮不到郭局长签字了。就连胎里坏领着落后层的人下饭店，都开成了若干50元的办公品小税收的票。

市里夏季体育运动会期间，胎里坏对郭大强说：“我听说年年开运动会咱们都不上饭店？今年我要给大家谋点福利，一天两顿饭店。”又说：“你怕犯错误？出了问题我负责！局里留着钱干什么呀！”

这以后，胎里坏领着一帮人两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大肆挥霍。而那郭局长还傻呵呵地跑省里往回给胎里坏要钱花呢。

胎里坏一步得逞又忙着实施第二步阴谋。接二连三地向郭大强提出要人权。无非是老调重弹，什么管常务的就管人秘科了，人秘科有人事业务，所以我就得管人员安排调动了等等。郭局长此时也听到了群众反映：胎里坏在下边封官许愿，特别是对那些落后分子，都许以科长、副科长。因此，在这个问题上，郭局长坚持不让步。财权的让步，只会造成经济损失，如果在人权上再让步，那城管局就会小人得志，好人受欺，工作非散花不可。

胎里坏是一计不成又施一计：人权没拿到手，也得让群众都站在我这边，让郭大强成为孤家寡人！胎里坏决定从破坏制度上下手。

城管局的规章制度在全市是最全的，执行也是最好的。人事部门把城管局作为岗位责任制样板单位推广到全市。几年来，全局上下已经养成了人人自觉遵守纪律的习惯。自从胎里坏准备拿出第二手以后，他每天晚来早走、中间溜号。还经常对群众说：“我走的地方多了，哪个局也没象城管局这么严呀，还天天考勤，真比监狱还监狱！有什么必要呀！”有一天他对大家说：“从明天开始我们就取消考勤！”说着就把考勤板给摘了下来摔出门外。然后又跑到郭局办公室大吵大闹：“城管局的人都让你给管傻了！我是常务局长，考核的事归我。从今天起，取消一切制度。”又说：“我看见你定的岗位责任制了。你定的‘副局长对正局长负责’？我为你负责？美坏了你！你应该对我负责！”说完摔门而出。

一项制度，建立起来难，让大家形成习惯自觉遵守更难。但破坏它非常容易，就像炸弹爆炸一样，顷刻之间就会土崩瓦解。就像经过十月革命建立起来的苏联一样,坚如磐石，固若金汤。但在几个关键人物的破坏下,还不是一夜之间就解体了？所以不要低估破坏者的能量

由于胎里坏公开宣扬制度无用论，加之背后挑拨离间、制造分裂，并公开在办公室领着干部、工人下棋、打扑克，还美其名曰“劳逸结合”。所以，城管局已今非昔比。纪律涣散，迟到早退司空见惯。

在一次传达上级会议精神的会议上，人员稀稀拉拉。原定早八点开会，到了九点人还没来齐。郭局长说：“最近迟到早退、无故旷工的现象比较严重，希望大家要发扬我局过去的优良传统，紧张起来，把工作干好。”胎里坏马上接过来：“迟到早退那是个别的，大多数是好的。现在我们已经够紧张了，你还让紧张，让不让人活了？”又接着说：“这些事，我说是教育问题，可是郭局长说是制度问题。如果郭局长能拿出个好办法，比如说来晚了要罚50元，我也同意。”猛力地煽风点火，把矛盾引向郭局长。

在布置半年工作总结会议上，郭局长让各科室按照廉政竞赛方案和为企业服务竞赛方案自我总结，然后大会评比。胎里坏立即跳出来反对：“谁廉政呀？谁对企业服务好呀？我看都一样，评什么呀，评。”又对大家说：“你们都不要搞了，没事打扑克去！我是不参加评呀！”说完拂袖而去。

胎里坏的阴谋是，我就肆无忌惮的搅和，搅得你郭大强忍受不了的时候跟我干一仗才好呢，借此证明你跟谁都干不到一块儿去，给你造成恶劣影响。看组织还让你在这干不？你不走也得走。你走啦，城管局就是我的。

胎里坏走的部门多，认识人也多。他到处给郭大强造不团结舆论。逢人就讲郭大强水平太低，能力太差，不会带班子，就会独揽大权等等。

这些日子,胎里坏加快了阴谋步伐,对郭大强时时进行人身攻击。想象逼土地局那位女局长何秀珍一样，让郭自动让位。

一次向全体干部传达省会议精神的会议上，郭局长接到市政府办的电话，让明天派一名科长参加全市卫生大检查。散会前，郭局长把政府办通知一事告诉了胎里坏，征求胎里坏的意见，看派谁去好。胎里坏说：“你定吧。”郭长局觉得并非什么保密事情，就当着大家的面指派了一名科长，告诉他明早准时到市政府办报到。然后问胎里坏还有事没有？没事就散会。胎里坏说：“我没事，就是以后属于科长们的事，就把科长们留下，别浪费大家时间！”你说，这不是狗带嚼子——胡勒吗？

次日一早，胎里坏是没事找事。带着文书小李来到郭局长办公室，问郭大强：“前几天市政府有个10号文件，那里边有一句‘开拓进取’，后面一句是什么了？”郭大强想：“你整天到我这不是这事就是那事，你是诚心不让我办公呀！”就说：“我没记住，你自己查文件去吧。”胎里坏立即接上：“你没记住？当领导看文件，你就以为签个字就完啦？什么水平呢！还占着茅坑不拉屎！”

他带文书小李来的目的是，如果郭大强说错了，他就让小李拿文件来对照，然后再埋汰郭大强一顿。

胎里坏脑袋里整天想的就是如何让郭大强不得安宁，以尽快达到自己夺权的目的。

近几天，胎里坏极力收买人心，同时给郭大强设陷阱。他在干部、群众中说：“郭局长光知道让你们干工作，从来就没有关心过你们的个人生活。你们有什么困难跟我说，我给你们解决。”这时恰有一位姓马的干部的孩子当了二年兵转转业回来，没找到接收单位。便让胎里坏帮忙。胎里坏当即告诉他：“你明天就去安置办开介绍信，咱们要了！”那个干部说：“市里不是不准咱们接收转业兵吗？”胎里坏问：“你愿不愿意来吧？”那个干部说：“当然愿意了。”胎里坏说：“那就抓紧。”这个马姓干部千恩万谢。

几天以后，那个干部拿着安置办的介绍信领着孩子来报到。郭大强感到很突然。因为市委曾规定城管局不给分配转业兵和技工校毕业生。因为是执法部门，人员要具备一定素质。郭局长看着介绍信说：“介绍信先放这，我和邰局长研究一下，你们先回去吧。”然后郭大强找来了胎里坏，说了介绍信的事。胎里坏说：“市委不是不让收转业兵吗？我看不能收。”郭局长说：“老马也是实在找不到接受单位了。我看先收下吧，让他在服务队当个工人。不过服务队正在优化组合，得一个月以后才能搞完。那时再上班吧。”胎里坏没再提反对意见，这事就这样定了。过了几天，胎里坏对姓马的干部说：“你孩子的事，我让马上上班，可是郭局长不让，非得等一个月以后不可，这不少挣一个月的钱吗？你让你家属领孩子找他去！”

一天清晨，郭局长刚到办公室，马姓干部的老婆就领着孩子来找了。进门，马的老婆就朝郭局长嚷：“你为什么不让我家孩子上班？是不是没给你送礼呀！”郭局长让她坐下，慢慢给她解释。但她根本不听，连骂带哭，一口咬定是郭局长难为他们。真是恩将仇报。没办法，郭局长只好把胎里坏找来，让他证实一下那天是怎么研究的。郭局长并不知道他们早就串通好了。胎里坏说：“那天你就不同意接收，我说有调令就得收，你才答应了。市里有文件规定，专业兵报到后，十天之内必须上班。今天已经是第十一天了。你为啥不让上班，我不清楚。”真是当街卖淫不害臊，当面造谣不脸红！公开颠倒黑白。是个地地道道的流氓无赖！又对马的老婆说：“本应该我管人权，可是郭局长没让我管。所以你孩子的事和我无关。”说完就走。郭大强喊他让他回来，实事求是的说句良心话，他也不回来。耍尽了挑拨离间、无中生有、造谣中伤的把戏。

七月中旬，局里进行半年工作总结，评选先进工作者。名额只有五人。胎里坏抢先推荐他分管的服务队人员。一提就是四人。其他人员一看这架势也不好说什么。就这样先进名额几乎让胎里坏给包了。事后他对郭局长分管的执法队人员说：“郭局长也不替你们说话，跟他干还有啥意思？”用心何其险恶。

局里有几台执法检查用的摩托车。因为个别人员把它当成了私车，上下班骑着，星期天带老婆孩子下乡串亲、钓鱼。坏了公家修，油钱公家花。所以在胎里坏未来到城管局之前就让郭大强把钥匙收了。有统一行动时再发钥匙。胎里坏来到后，个别人向他反映了此事。胎里坏拍着胸脯说：“我保证把钥匙给你们要回来。”胎里坏来到郭局长办公室质问：“那摩托车是骑的还是上贡的？为什么不让大家骑？”郭局长知道他又来找茬闹事，就说：“你刚来不熟悉情况。”就把为什么要收钥匙的理由说了一遍。胎里坏说：“你这是限制执法检查。他们有了车，随时随地都可以下去检查，遇到问题就可以及时处理。你这是为工作吗？”

郭局长这些天让胎里坏闹得心神不宁。胎里坏是天天找茬干仗，也不让郭局长有空考虑考虑工作。所以郭大强事业心也散了，也不愿意再跟他争辩了，就说：“行了，钥匙在办公室主任那，你去拿吧！”胎里坏拿了钥匙把执法队人员招呼来：“从今天起，这摩托车就归你们个人了。晚上可以骑回自己家，上班骑它也可以提高速度嘛，不用往单位车库放。”从此，执法队成了特权阶层，上下班骑着摩托车，节假日驮着老婆孩子兜风。这些人还让家里的孩子用它练车。不到半个月，一台肇事与货运汽车相撞，一台掉到沟里摔碎，一台大梁损坏，一台气缸爆裂。五台摩托车只剩一台勉强能用。执法交通工具彻底瘫痪。

（第四回2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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