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碧急匆匆跑进来，一边跑一边喊：“娘娘！不好了，皇上要立流云郡主为皇后了！”

我头也没抬，理了理垂在身后的长发，继续忙着手中的刺绣，笑着淡淡说到，“那有什么不好的，皇上要立后是件高兴的事儿，一个国家总该有个国母才像个样。瞧你的小脸拉的那么长！”

小碧似是替我委屈，张了张口欲言又止，却还是什么都没说。但还是极不情愿地撇了撇嘴，手指不停地绞着身上翠绿色的小衫。

深夜，我**攥着手中的玉珠。曾经爷爷说过，它在，我便会幸福。那现在它还在，我却在指尖渐渐一点一点流失了我的幸福。难道彼岸花的诅咒是真的？只因我见过它啼血般的赤红，便要接受像它一样的命运，注定与幸福擦肩？

在司慕羽大婚的前几日，我让小碧关闭大门不见客，我谁也不见。主要是因为我害怕见到曾经在小镇上遇到的翩翩俊少年。害怕见到他便会想起曾经缀满星空的夜里，他身着白衣站在月光下，像个仙人一样，**干净明亮的笑容，温柔轻声地说，“宛儿，就让我来带给你幸福可好？”

我还怕，宫里那大片大片的红色喜庆会刺伤我的眼。曾经的俊少年，以后也会温柔地对别的女子说，“让我来带给你幸福可好？”

这句誓言，不曾是一辈子，不单属于纳兰宛心。

站在窗前，窗外有风吹过，卷起几片地上的黄叶。此情此景，让我不由得想起有首诗，“谁念西风独自凉，萧萧黄叶闭疏窗，沉思往事立残阳。”

小碧扶我坐在青铜镜前，絮絮叨叨地说，“娘娘，今天是立后大典，娘娘可要穿的喜庆些才好！”

我细细凝视着镜子里年轻的容颜，如瀑般黑亮的长发垂至腰下，肤胜雪，眉清目秀。特别是眼角下那颗红痣，看上去更是柔美三分。杏眸含春水，眉端藏哀愁。

小碧轻轻为我梳理着青丝，有些哀怨地说道，“娘娘，在这后宫里奴婢还没有见过比娘娘更美、性子更柔温婉的主！娘娘就是不怨不怒不悲不妒，连我们这些下人都替娘娘感到不值。娘娘从来都不像别的主子那般争宠，娘娘更有当国母的威仪!

我沉下脸厉声呵斥她，“休要妄论主子的是非，这种话以后不许再说了！隔墙有耳小心脑袋不保！”

大概是从未见我这般生气过，小碧顿时吓得面色苍白，死死咬着**不敢出声。

我轻轻叹气，这小丫头还是太年幼，说话太过口无遮拦，还是年纪太小不懂事。

“小碧，去替我取来那件正红色刺金流苏裙。”

小碧为难地站在原地踌躇，两只手不停地来回绞着手帕，“娘娘，这……这恐怕不妥吧！今天是皇上的大喜之日，后宫有规矩，除了新人其他人是一律不得穿正红色的！况且……这是当日陛下破例……”

我知道小碧说的是什么，当时司慕羽迎我进宫时当着满朝大臣的面与我拜了天地。这是历代皇帝前所未有的事，但他却为我破例了一次。那件大红色流仙裙，便是我当日的喜服。

小碧终是拗不过我，只得无奈地替我取来。我细细地摩挲着手中的嫁衣，一寸一下细细抚摩着。每一寸，都是月光下少年干净明亮的笑容，细语缠绵的誓言。

青铜镜旁，我用奢华的金钗挽起缕缕秀发。望着镜子里依旧年轻倾世的容颜，不禁有些哑然失笑。红颜弹指老，只是刹那芳华！我开始不禁要问自己，当初为什么要迈进这座金丝笼，住在这埋葬青春的坟墓里，失了自由！

如果……如果我还是在故乡偏远的小镇上安逸舒适的生活，与他司慕羽不曾相遇过，不曾相爱过，也许，我会过的更快乐。

大殿上挂满了红灯笼红喜绸。司慕羽意气风发地站在大殿上，修长的身影被烫金朱红色喜服包围着，眉宇间是掩藏不住的喜悦，俊美的容颜上有浅浅的笑意。他的皇后就站在他的身边，脸上尽是端庄温柔以及女儿家的娇羞。

司慕羽微微抿着嘴角浅浅地笑，颊边弯起了一对梨涡。大殿之上皆是阵阵道贺声，司慕羽的目光掠过众人落在我的身上。他的脸色微微有些难看，有些愠怒，双眉不觉间紧锁在一起。脸色同样难看的还有司慕羽身旁的流云皇后。

但最后，司慕羽还是什么都没有说，只是他的眸中却隐藏了那么多让人不解的情绪。

席宴间是一片火红点缀的繁华。司慕羽与大臣频频执杯相敬。几杯酒下肚，白皙的俊颜上泛起阵阵红晕，一时间竟看痴了在座的人.

我暗自退在一边隐蔽的角落里，一杯又一杯独自酌饮。不知何时感觉到了眼睛上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雾，“叭嗒”一声跌落进酒杯里。

我似乎是醉了，点点相思泪为谁落下？迈着轻微的莲步，我一步上前挡在司慕羽的面前，举起酒杯，恍恍惚惚地问，“你可愿为爱倾尽一生繁华？”

司慕羽放下杯子轻声叹气，抬起头看着我，眸中有淡淡的光华。“宛儿，你……醉了！”紧接着就是一生沉重的叹息，“宛儿，你太傻了！”司慕羽眸中有着浅浅的心疼，他拿起杯子一口饮尽杯中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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