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际是灰哑的惨白，云朵是沉郁的暗灰，高耸的大厦最顶处，一名少年正俯视下探。

“很小很小...”晓晖冷冷地自语，“人都小得像蚂蚁。”

“或许，从这儿跳下去，不会有任何的痛苦，就能死去...”他的双眸尽是空洞。

“嘭！”楼顶的门口被打开了，冲出一名神情焦急的保安。

“同学！你在那儿干吗？快闪开！！！”

“对不起，叔叔！”晓晖连忙迎去，熟稔地摆上谦卑的脸孔，“实在对不起啊。”

“呃...恩。但你在这儿干嘛呢？”他的谦卑似乎战胜了保安的戒备。

“美术考试呢。”

“怎么回事？”

“我想把它画下来，”晓晖指着遥远的GZ塔，“可是只有这里，才能把它看得一清二楚。”

“确实...很美啊。”保安也眺望着它，以一种欣赏之情。

“我明白自己越过了叔叔你的管辖范围了，所以真对不起！”晓晖连点着头，唤使着歉疚之情。

“恩...考试嘛，可以理解的。”

“所以不可以在这逗留，我也只好离开了。令你跑一躺，真对不起。”晓晖依依不舍地，准备离开。“可是，那么美的角度，还能从哪里找到？或许找不着了。”他轻轻地感叹，像是在自我苦愁，又像是对保安哭诉。

“唉...”保安摇着头，叹着气，“算吧！”

“？”虽是发出疑惑的问句，但对于晓晖，他早已预计在内。

“你继续吧，”保安离开了，“不过，注意危险啊！”他临走也不忘提醒，毕竟万一出事了他跑不掉。

“太谢谢你了！太谢谢你了...！”面露惊喜的他，连连道谢。

保安的背景也远去了。

“无聊的人类...”脸上的一切谦卑、喜悦之情，随之而散，重归的，又是那份冰冷。对于他，八面玲珑，善解人意，可是驾轻就熟。

“果然...”他远眺着那座逶迤的建筑，以一种从容淡泊的姿态，“还是从那跳下去比较好。”

“噔...噔...噔...”欢快却机械的校铃响着。

南景中学的学生们匆匆地跑进大门。

“迟到了，糟了！要给老姜骂了！”胖子夺步快跑，不忘焦虑地喃喃自语。

“！！！”忽尔，他发现了熟悉的身影，“晓晖！！快啊！！”

“恩！”

“快啊！来！一齐跑。”胖子硬拉着晓晖的长臂。

由于闹铃已响，全校各班级的学生都已稳坐在课室里，死气沉沉地遵循着叫“晨读”的命令。

“哇！！！是晓晖啊...！”一名女生在死沉的朗读声中陡然尖叫，“好帅啊！！！”

“好帅啊...！！！”出众的行为，竟瞬间惹来一群**地跟随。

“那个死胖子，竟然拉着晓晖的手！那是属于我的！叫我下次砍了它！！！”一名女生气鼓鼓地骂道，自然引来了一翻笑声。

“都干吗！都干吗！你们这群猴儿！！！”班主任夺门而进，但也无法立即控制班里的**。

“好帅啊...很像尼坤吖！（注：2PM成员）”

“课间一定要拿到签名。”

“如果放学，能和他一齐回家就好了...”

一个班的**，竟爆发了羊群效应。尖叫，嘶叫，咆哮，此起彼伏。晓晖所经的15个班级，尽数沦陷。班主任，最终也只能呆站着，无奈地，等候他们的**自动退散。

“晓晖！我很喜欢你啊！！！”更有甚者，大庭广众下不顾礼节地大喊。不过，在这种氛围下，这反而成为一种令人羡煞的光荣。

“早上好。”晓晖难以为情，只好问候以对，不时尴尬地伸了伸舌头。

“好可爱啊...！不行了，我快要晕去了...”“冷静，冷静！”结果，他的小行为，最终只有助纣为虐。

晓晖也在一群疯闹中跑到了门口。高一三班，老姜在吗...他悻悻地，和胖子，进入了。

“姜老师，对不起，我们迟了。”晓晖低着头，率先拿下了书包，一副准备受罚的可怜形象。

“唔...严格来说，现在只是七点二十九分三十秒。所以...”老姜看着表，似乎被晓晖的可怜卖相软下去了，“进去晨读吧。”

“好的！”面露喜悦的他，似乎在回礼，表示老姜的体谅。

“一群无聊的人类...”像是完成了所有短期目标后，不由做回了自己，至少内心上。

“噔...噔...噔...”校铃再响，转眼已日至黄昏。

“走吧，回家吧。”胖子过去挽起晓晖。

“今天我有点东西要买呢，不顺路。”

“不要嘛！阼晚，我发现了件好东西，正要与你分享分享呢...”胖子徒然双眼绽放出诡秘的光彩。

“香泽里子吗？”晓晖无趣地敷衍。

“错！再猜！”

“松下樱吗？”

“失望！！！”胖子嘟着嘴着，“是，腾原明纪呢！”

“谔！怎么弄来的？”晓晖，顿时表现出了惊喜。对，因为他不得不这样。

“秘密。”胖子故作神秘地，“所以跟我走嘛...”

“唔...可惜，今天真不行。下次吧。啊，有人等我啊，先走了...”

“喂！喂！等我！别跑！”你就只会泡妞，不管兄弟的。胖子在郁闷。

“你来了。晓晖，”

“恩，对不起，要你等了。”晓晖，望着小穗。娇小的身躯，标致的五官，娴静的神情。一个不错的女孩，晓晖一直这样认为。但，也只是无聊的人类。

“走吧？”

“恩。”

...

“晓晖？”在归家的路途上，小穗回头，“怎么不走了？”

“啊！我真不长脑子。忘记了要买很重要的东西。”

“一起去吧？”

“不，在很远的文具店。我一见钟情的钢笔。你也快到家了，我就先走吧。”

“恩。那么好吧。拜拜。”

望着小穗渐远的背影，他呼了一口气。终于，全摆脱了他们，这群无聊的人类。能做回自己，一个空虚的自己，难道不也是件轻松的美事吗？

“同学，买什么呢？”店员问道。

“戒刀在哪？我自己看看吧。”他用一份友善以回。

他紧握着戒刀。终于，也快到了要结束的时候了。新的开始，就快到了。

夜月如霜，好风如水。在无限的清色熏陶下，他**地抓着床褥。

一切就快结束了，很好，非常好。

清色无法驱逐他的寂寥，霜月也无法掩护他的空洞。就这样，一个人，悄悄地到明天，完成属于自己的命，或许也不胜唏嘘。

人于世上，所期所图，不过一份虚无的存在感罢了。然而也正是存在感，却使人生百般折挠，烦扰丛生。果然，人类是最无聊的虚无。

但是，这不要紧，虚无的尽头也有终点，尽头的终点便是归宿。

渐渐，他不知不觉，踏入了梦乡。

很长，很黑，很深，很远，这里是哪里？

很孤单，很空虚，很寂寥，很想逃离。

但这里似乎无法逃离，因为是一条不归路，一去无法复还的不归路。

是谁把我带到这里，这里又要通往哪里？

这份黑暗，像要吞噬我已残破不堪的灵魂。这份幽寂，像是在蚕食我已荡然无存的眷恋。

是谁？把我驱逐到这无人的荒芜之境，让我饱受孤寂的拷打，让我痛饮空虚的泣泪。

...

“嘻...”

是谁？

“嘻嘻...”

你是谁？？

“...”

有人吗？

他就在这孤深的黑暗隧道中，隐约听到一阵阵的微笑。

那份轻盈，那份柔美，竟然在慢慢融化内心的坚冰。

有人吗？你在哪？我好孤独.

这是一个男子汉的哀苦吗？是一个七尺男儿的心声吗？

直叫人羞愧，但他却情不自禁地唤喊出来了。

“终于找到了...嘻嘻...”微笑再至。

“能让我看见你吗？”

他循声寻觅，在黑暗中摸索，在空洞中跌撞。他知道，这笑声的主人，能解救他，能把他从这万丈深道中找回光明。因此，他必须努力，他必须坚持，他必须勇敢。

“嘻嘻...”

“是你吗？”

模糊的背影，暗弱的微光，朦胧的曲线。像在诠释着，眼前的她，是这黑狱里唯一绽放光彩，施送希望的天使。

“能让我看看你的脸吗？少女...”

“恩...”少女，缓缓地转向了他。一步步地，跺进他的视线里。

近了，快看见她了。近了，能触摸她了。还剩一步，就差一步。

“嘻嘻...”这份微笑，像是欢庆，也像是诱惑。

他实在急不可耐。

“少女...！”他决定了，最后一步，由他自己走完。

终于可以看见你了吗？太好了...

模糊的脸庞，昏暗的景像，正一丝一缕地褪去。

属于他的天使，即将展现她的迷人光芒。他的灵魂，即将被获救赎。

一切，只差一瞬。

...

“嘀...嘀...嘀...“

唔？

耀眼的阳光正从窗帘缝爬入，悠然的雀歌也遥然而至。闹铃铃正咄咄逼人地，催促它的主人赶快起床。

早上了吗？一场梦，原来是。

唔？怎么回事？

动不了！动不了！

腿，头，手臂，甚至是一根手指，也动不了！！！

而且心跳急快，甚至，“呼...呼...”还呼吸困难！！！

糟糕！是梦魇...！！！

...

（下回待续：了别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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