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学期兰心茹要开两门课，一门是本科生的公选课，一门是硕博士研究生的限选课，而备课的过程是枯燥而辛苦的。

早在上学的时候老师就讲过，要想备好一门课要花这门课课时十倍的时间来查阅大量资料；而要上好一门课，却是一门艺术，有些人上了一辈子的课却还是不能把课上好，这需要悟性。

读了这么多年的书，全是别人给自己上课，兰心茹还从没给人上过课，甚至连真正的讲台都没上去过。虽然读研究生期间，有很多次上台进行研究汇报的机会，但那是自己实验数据结果的罗列，根本与上课没法比拟。她知道这学期新进的四个博士都要开新课，她不想让人认为她是女人就比别人差上一等。从上小学开始她就对自己要求，要么不做，要做就要做到最好。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女人，虽然自己现在已经不再完美。

开课的第一天，兰心茹发现选修这门课程的只有十来个研究生，这也让她紧张的心情稍稍有点放松，她真怕第一天上课就面对下面黑压压的一片人头。

放松了心情，讲课也就变得非常顺畅。可几次下来以后，兰心茹发现有个叫秦松的男生每次上课都不记笔记，而是一直的默默注视着自己，而这个人又好象在哪见过。她觉得很奇怪，就从研究生教学秘书那调来了秦松的档案。

秦松，男，汉族，……，当看到学习经历这一档时，兰心茹屏住了呼吸，硕士研究生攻读学校赫然写着某某研究所，这正是兰心茹毕业的地方。

合上档案，兰心茹觉得更加奇怪。一般来说，学生在求学时都是从差的学校或科研院所往好的学校或科研院所报考，最起码是留在本地继续深造。自己就是在一所普通大学读的本科，然后考上该权威研究所的。象这样国家权威研究所的硕士毕业后，反而到普通高校来读博士就有点不正常了。

虽然兰心茹再也不愿提起这该死的研究所，但作为老师、作为曾经的学姐，她还是想找秦松聊聊，了解了解他的想法。

一次下午两节课后，兰心茹将秦松叫到了办公室。

“秦松，叫你来是想冒昧的问个问题，作为你曾经的学姐，你不要见怪啊。”

“你问吧，兰老师。”

“你怎么会从国家权威实验室跑到我们学校来读博士了，按说你可以在本所完成博士学位呀，那每年还向外面招好多人呢。”

“这……，嗯……”

“怎么了？不想回答还是不好回答？如果不好回答就算了，我也就是想了解一下。”

“不是的，兰老师，我……，你可能不认识我，但我早就认识了你，我到这里读博士是因为……是因为我喜欢你。”

兰心茹惊诧于秦松的回答，她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她从不认识的男孩子会为了她从千里之外追寻而来，甚至宁可改变自己的命运。这份爱来的太沉重，兰心茹觉得她受不起，再说自己还有爱与被爱的权利吗？不能，我不能让他有这样的想法。

“对不起，你的话我就当没说过，你是学生，怎么能对老师说出这种话，再说了，我并不爱你。”

“兰老师，不，兰师姐，我知道我们现在身份差异大，所以我也没有指望你现在就接受我。就象以前在所里一样，我上研一，你上博二，虽然从第一眼见到你我就喜欢上了你，但我知道我们身份差异，你是博士即将毕业，我是个刚入学的硕士，我没有资格去爱你。但我会把这爱珍藏，现在也是，直到我觉得自己有资格去爱你的那一天。”

“你别瞎想了，也许在你读博的这几年里我早就结婚生子了。”

“那又怎么样，无论你是否结婚生子，我不在乎，哪怕有一天你红颜老去，我仍会依然爱你，……。”

“算了，别说了。”兰心茹有点莫名其妙的心烦起来，她打断秦松的话，厉声道：“走吧，从今以后别再提这事，否则我对你不客气。”

“兰老师，我……”秦松象做错了事的孩子，低着头，搓着手，站在那里不知所措。

看着秦松的样子，兰心茹觉得自己过分了，秦松没有错，他爱自己更没有错，错的是自己，错的是那个混蛋。想到这，她低下声来对秦松说：“谢谢你的爱，但一我是你的老师，我是不会和学生谈恋爱的；二是我们年龄相差太大，我不会找个**来做丈夫；三是我压根就没想找对象结婚，我觉得一个人过挺好，所以以后你不要再说这种话了。”

“兰老师，那我以后不叫你老师，叫你师姐行吗？”

“嗯……，好吧，课堂上你叫我兰老师，课后你可以叫我师姐。”兰心茹沉吟了一下，实在不忍心拒绝师弟的这个小小要求。

“谢谢兰老师，啊不，谢谢师姐。”秦松的脸上立马荡起了幸福的笑容。“师姐，那没什么事，我先走了。”

“好的，再见。”

“师姐再见。”

望着秦松远去的身影，兰心茹的心再一次莫名其妙的烦燥起来，她拧起随身携带的挎包，关上门，走了。

回到宿舍，兰心茹连衣服都没脱就打开淋浴头让冷水从头浇下来。自从几年前的那一次以后，每当心烦意乱的时候兰心茹都会把自己放到淋浴头下拼命的冲着，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洗尽那个混蛋留在她身体里的肮脏的东西。

用一个浴巾把自己湿淋淋的身子包裹着嵌在沙发里，兰心茹的目光呆滞着，嘴里喃喃道：“我还有爱的权利吗？我……，唉……，小师弟呀，我不能爱你，不是你没有资格，而是我没有，我……”

就在这喃喃中，兰心茹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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