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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华连连点头“表里不一”地避开了兄长的一连串“为什么”,也同时換了话题。
“哥,油炒盐吃多了会得浮肿病的,你看妈得了吧,那是她把店中每天分的好菜舍不得吃,然后带回家让弟妹们吃而造成的后果。”
这句话说了后,兴华看见兄长突然发现一个问题——每次说到“饭”、“吃”什么的他就眉飞色舞,恰似童话王国里的一个饿鬼——她不忍心再看他频频出现如此镜头,于是截了话题后撇了一下**,并惊奇、胆怯、疑惑地问:
“也许你不知道吧?胡丽英姐夫也就是比你高二个班年级的本校同学,他早在先考本省大学(矿业学院)后被划成右派,你是知情人。但他也以农场101信箱写信给‘大老挺’要此盐的,是她妈转告了我妈后故而这次才知带炒麦粉、油炒盐的呵!”
“呼噜”一声不知有多少次了,妹子很熟悉兄长的这种口腔“习惯”,他总是从喉咙中咳出少量痰未吐,却又反吞下去后产生震动的一声响。每当他听到看见好消息的时刻,总会发出这种让别人误认他又马上要吐痰的难堪之音。这时,兴中已见其妹在清新而冰冷的空气中脸上又加添了几分红润后,于是又脱口而出:
“那太好了,这对我们全组的小劳教们太好,因我已是他们的组长了,小的十一二岁,大的十五六岁,有的还是家长自巳专门送来‘改恶从善’的,现在他们再不会捆吊我了。不过,他们还是我队乃至全总场的插秧能手哩,又会在沟河渠圹中抓鱼,放了点油炒盐真太香了又更加好吃,他们每次还代我吃(我不会游咏)哦,那味儿就像我家1953年私营《新鲜饺面》店中的清炖鲜鲫鱼呢!”
黄兴中与妹扶搀着母亲边走边说出了旧物资倉库后,她们二人反这来又继续伴他在二分场五队办公室外(离劳教宿舍远)接着话题缓缓地继续着边看边叙,妹子的怜爱老母的关爱通过这奇遇的情亲沟通、交流已达到无以复加的地步。他既兴奋又惭愧、既欢喜又担忧,半天半没说一句话,既没被他过去初恋人胡丽英之名的出现而触动,又没让眼前的种类繁多之食品而贪婪,他只在细细地回味兴华的未来与她被干爸那独揽的警惕式之“关爱”!
兴华欢愉的同时也惶恐地盯着他,看兄长是否理解她的苦衷;而兴中此时此刻只不停地点头,好像一台没有头脑的自动机器人。然而。他的心却热烘烘地在愁着另一种倾向——
“唉,对酒当歌人生几何?我忘了,怎么还在她俩眼前讲被人捆吊之事与大谈吃食之事呢?‘民以食为天’孔子说过没错,又有道理是事实;毛泽东的‘实事求是’也对,但一经我宣扬后(因常来农场总部宣传室投稿办黑板报)会更增加她们那种全局性的经济与精神的双重压力哦。不该呵,不该讲真实性的!”
一时间他心里又像猫抓一样难受,不知如何去改变这种僵硬的局面。正当他进退两难时,母亲平和的话语又一次给了他安定丸,她说:
“儿呵,你早知道的,如今你爸已在食堂总管,每天一人单独外出了。他从齐洛山矿山到米市市区用板车拉菜,已不愁吃不饱了——”
“是的,我在逃回家前那—次去探监时,我们就已在米市郊区大道上走了一回;他不但不收我带去的食品,反而给我许多长型大馍让我带回来叫弟妹们吃过的呢!”兴中马上应知地回答着。
“是呵!自你爸劳改,从公路、建筑、修水库到窑厂烧窑,我们一直接济他,进食堂后才轻松点。所以,从今往后我只负责你一个人了,家庭总的开支就少多了。俗话说‘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儿呵,你定要保重身体,再不用帮家里寄钱、汇粮票去辅助弟妹们。目前兴华又进步了;个人收入比剧团正式演员还高。后来,除了经理(团长)帮助她外,调宾馆又认识不少县、地、省级领导,托大家贵人之福,也经常寄钱与全国粮票回家。再加上你大弟兴人伤寒病好了后、开始做‘自由市场’生意,1961年后市场又有个体私有化出现了。他带着兴民二人将个体户生意越来越大,正大规范化地发展哩!一反一复又省下二人读初中的费用,一年要节约上百元呀!这样一来我家不全靠我月薪22元了,而且兴共这小子每次在校都考第一名,还有奖学金真令人鼓舞。不过,也有不争气的……”
黄母又想起1960年腊月失“窃”之事件,却沒说出来,那是她第几个儿子偷家中“粮卡”又矢口否认的人?她心知肚明但不愿让长子知烧!
当年每户人家定量的“粮本子”就是几个人的命根子?!在三年自然灾害中,那可是头等重要的“大家档”!窃者不是人,正是她亲生儿子。那时年关将近、缺钱少米的除夕难熬,她想没好吃好穿的给儿女们,但总得要让小孩们与老妈妈吃一顿饱干饭吧?可是都办不到,她如同《白毛女》中的杨白劳真想自杀。然而她想,前因婆媳关系不好二次自杀未遂了,现在“五男二女七子团园”后添了个“多子”女婴——嗷嗷待哺的第八个女儿小跃进,还有白发苍苍的古来稀老娘,她们怎能死?!
“天无绝人之路”!也就在大年三十上午,韩双骑着代邮局标志的绿色加重自行車,来到兴中家小阁楼门口一停,将10元钱汇款单和一封保价信(标明20市斤全省通用粮票)二样全交到黃母手中。当时韩双节节叭叭又有爱眼睛一闭一闭地习性,他着急地告诉说:
“黄妈,快叫兴人弟去邮局拿,下午就没人上班啦!我若不是兴中好同学,也不会马上赶来的。我1956年初中毕业就与竹杆一块工作没上学了的,比他与兴中1958年早二年参加工作收入这要高些但,也沒超过月薪三十元;如今兴中,沒转正是学员阶段吧,还能寄款又邮粮票真是个大孝顺儿子啊!他还去多次到劳改场地探望黃伯伯,我却一次也没跟黑玉、白玉去探监內的老爸呀!为这事继母对我很不高兴,与兴中老弟相比我真的内疚呀。”
“哦,我们马上去领、马上拿!”黄母深信不疑韩双的话,大儿子一贯称心又孝顺。她伸出颤颤抖抖的双手,一手按红印、一手取单子,嘴中还喃喃自语:“老天爷‘第三次’救了我这个童养媳的命呀!否则我这个三十晚上怎么过呀!谢天谢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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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湖圩探监]09-10页』
[第9页]从此,她更相信“天”、“命”二字——决之东隅,收之桑榆!好心总会有好报的,这就是她~人的宗旨,或许也是~她娘家人信基督教之影响,那就是:“老老实实~人,诚诚恳恳~事!”这便是她一条教子育孙的家训。她就是,如此这般地一次次地渡过了多少个难关——其中包括兴中爸1947年被关押于伪总统府南京市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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