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座北方的小城，深秋的季节，天气灰蒙蒙的，凛冽的寒风无情地扫过每一条街道，道边落叶杨的树叶已经基本掉光，还剩几片残叶在风中瑟瑟发抖。环卫工人穿着厚厚的工作服，戴着毛绒线的帽子，不紧不慢地扫着地上的落叶。刚扫好了一堆，一阵狂风卷过，又吹散了，环卫工暗自嘟囔，骂了一句，就又接着扫起来。路上的行人行色匆匆，缩着脖子走着自己的路。

路边，一间名为“百合小吃”的小餐馆外面，停着一辆银灰色的现代索纳塔轿车。车轮下碾压着几片从树上落下的枯叶。城市的供暖系统已经开始供热了，虽然外面的温度这么冷，但是餐厅里面的温度并不低，门窗上，都上了一层的哈气，透过门，隐约可以看到屋内有着与外面萧杀所完全不同的气氛。

餐馆里，审判大会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你说，你给我说清楚，这二百块钱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位穿着橘黄色薄绒衣的女人趾高气昂地坐在地中央的椅子上，质问着面前的男人。

男人手足无措，低着头，低声下气地说：“什么二百块钱，哪有的事，哪来的二百块钱啊！”

“马林我告诉你，少给我打马虎眼，装傻充愣是吧，明天我就把这个饭店关了，你他妈的给我去要饭去！”

“别介媳妇，那个钱……是预支给她的，月底工资里扣。”

“滚一边儿去吧，你那点小心思我还不知道，你趁早让那个狐狸精给我滚蛋，二百块钱我就当是打发要饭的了，你听着没有？”女人恶狠狠地说。

“不是，媳妇，你看，我也没说别的，就是先提前预支……”

“预支个屁！你想找小老婆是吧，我放你走，看我不把你全家都整的尿血才怪，有本事你就试试！”女人飞扬的唾沫星子，迸到了马林的脸上，吓得他赶快闭紧了嘴，不敢再吱声了。

正说着，门被拉开了。李小菲吃力地哈着腰，拎着一个五十斤的大壶，里面装满了豆油。虽然外面很冷，可是她的头上却已经沁出了汗珠。她并没有抬头，一边迈着踉跄的步伐向屋里走，一边说：“马哥呀，你找的这是什么粮店啊，还不给送货，快要累死我了！”

马哥这两个字被那个女人听的真真切切，她“嗖”地站了起来，几步蹿到李小菲跟前，一个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

“你他妈的骚娘们，活的不耐烦了是不是，这马哥两个字叫的挺亲切呀，你再叫一个！”

李小菲被这突如其来的袭击给打懵了，不知道眼前的老板娘这是发的哪门子疯。虽然平时也净听她冷言恶语的，但从来没有对自己动过手，不知道今天这是咋了？她的脑子顿时有点迟滞，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马林你还说没事，你都让她去采买东西了你还说没事，今天我就踹死她，我看你有事没事。”说着抬起脚，一脚踢在了李小菲的小腿上，李小菲手中沉重的油壶“咕咚”一下就戳在了地上，她被踢的一条腿跪在了地上，手扶着豆油壶。眼里充满了屈辱的泪水，但她努力不让它流出来。

“我告诉你臭娘们，放下东西立马给我滚蛋，不然的话我让你爬着回去你信不信？”

看着眼前这个内涵丰富却无比彪悍的女人，李小菲知道这家伙为什么打自己，也知道跟她说什么也不会说明白的，但事情真的不是像她想象的那样的，她慢慢站了起来，看着老板娘，又看向老板，说：“让我走也行，把这半个月的支给我开了，我不能给你们白干。”

“开支？别做梦了，他借给你二百是吧，你还两千回来，我就把支给你开了！”老板娘使出了泼妇们常用的杀手锏，她根本没把眼前这个农村来的小娘们放到眼里，这种人，她见多了，还敢跟自己讨价还价？真是活腻歪了！

“你是无赖！”李小菲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恨恨地说。

“哎呀，你这个贱人，活得不耐烦了是不是，我今天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是无赖！”老板娘说着就揪住小菲的头发，要将她的头向桌子上撞。

马林上前拉开了她，嘴里说着：“都是我不好，李小菲你走吧，明天不用来上班了，你没干满一个月，不能给你开支。”

“好，好，我走！”头发蓬乱的李小菲**了工作服，走进里间换上了自己的外衣，大步地走向外边，头也没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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