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一点多钟，昏睡中的大刚被一阵呵斥声吵醒了：“你小子倒很自在，在局子里也能睡得着？”

大刚用戴着手铐的手、揉了揉困乏的眼睛说：“砍头不过碗大个疤，有什么大不了的？你们从审案到移交给检察院，然后再到法院判决，中间总需要一个过程吧，我要是在这期间一直不睡觉，恐怕等不到枪毙那天就先给累死了。”

“支队长，这小子挺横的！”一个小个子警察高声说。

那个被称为支队长的人，正是案发现场带头的中年男子。只见他微微点了下头：“留一个人在此陪我做笔录，其他人先下班回家吧，时候不早了。”

那些警察听了连忙都往外走，只留下支队长和小个子警察。

支队长点了一根烟，在大刚面前做了下来。

小个子警察摊开笔录开始询问：

“姓名？”

“李新刚”

“年龄？”

“二十三岁”

“籍贯？”

“本市。”

“家庭住址？”

“京润区河塘办事处天一巷32号208室。”

“职业？”

“刚从武警部队退役、暂时无业。”

“等等！”支队长抬手打断了那个警察的问话。

“你是退役的武警？”支队长的语气充满了疑惑。

“是的，刚回来，和朋友一起去喝酒唱歌，没想到竟然出了这种事。”大刚有点无奈地说。

“你在那个警队服的役？”

“威江省武警总队特勤防暴支队。”

支队长递了一根烟给大刚，并随手帮他点燃。

大刚几个小时没烟抽了，忍不住猛地吸了几口。

“说说吧，究竟怎么回事？”支队长的口气明显缓和了。

“您贵姓？我该怎么称呼您？”大刚问。

“哦，我与你本家也姓李，你可以叫我李支队。”

“嗯，谢谢李支队的烟，我抽完后再慢慢告诉您事情的来龙去脉。”

“好吧，我等你。”李支队的眼神里多了几分关切之色。

这位李支队原来也是从威江省武警总队特勤防暴支队退役的，在理论上与大刚竟然算是队友，所以对大刚本能地产生了惺惺相惜的感觉。

随着大刚的叙说，李支队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最后竟忍不住说了声：“可惜呀！”

大刚用舌头舔了下干裂的**，戴着手铐的双手不断在发间撕扯，颤声说：“事已至此、悔之晚矣，只可惜一身抱负无法施展，我那可怜的孤寡老母无人赡养了！”

“现在就盼着季虎那个王八蛋能捡回一条狗命，这样或许一切都还有转机。”李支队居然爆了句粗口。

“叮铃铃.......叮铃铃........”一阵清脆的电话铃声猛地响起。

“你好，刑侦支队李元昊，请问哪里找？”

“哦，是李支队啊，我是队里的小王，我们奉命在人民医院守护季虎，现在他已经抢救过来了，目前生命特征基本平稳，具体情况还在观察之中。”

“好，非常好！你们辛苦了，不过此刻不能有丝毫松懈，季虎的生死对本案至关重要，你们必须继续蹲点守护、一步都不许离开，我马上就赶过来与你们会合！”

“是，请支队长放心，我们坚决执行任务。”

放下电话后李元昊立即冲记录的小个子警察说：“小陆，快、随我去人民医院。”

临走时表情复杂地朝大刚说了一句：“你应该有救了！”

警察走了，大刚的内心却波动得更加厉害，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峰回路转，季虎居然没死。

脑海里突然想到了很多，母亲、同学、伙伴、兄弟、战友.......

一个简单的案件居然拖了两个多月，大刚一直被关押在市公安局看守所。

每日都是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他不知道外面的情形，不知道自己的结局将会怎样，更不知道老母亲的现状，他希望早点结束这种等待的局面。

“咣当”一声，铁门被打开了，强烈的阳光照得他眼睛一时很难适应。

“李新刚，随我们出去、有人要见你。”一个警察的声音打断了大刚的思绪。

一路上大刚的脑际不停地思索：“究竟会是谁呢？兄弟？伙伴？战友抑或是母亲？”

他想见到母亲，但又不希望她来，因为怕她老人家伤心。

心情就这样被矛盾交织着......

接见室的长桌后面坐着个三十几岁，戴副金丝边眼镜的男人，而大刚却根本不认识他。

大刚疑惑地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你好，我是本市天正律师事务所的赵天正律师，也是你的法律指定辩护律师，有关你伤害季虎一案，已由市公安局转到京润区公安局，然后由区检察院提起公诉，目前案件已转到法院，本案将在三日后公开开庭审理，所有涉案的案卷我已经全部调阅过了，你现在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我并没有请律师啊，你的诉讼代理费大概需要多少钱？”大刚更加疑惑。

“是这样的，一般民事案件是自诉性质，根据案件的标的案值、收取百分之三至百分之五的诉讼代理费。而你这是刑事案件，属于公诉性质的法律范畴，由法院指定具有相关资质的专业律师出庭辩护，相关费用由财政分拨，不收取当事人的任何费用。”

“哦，是这样啊，那么我们就详细谈谈吧。”大刚的神情有些冷漠。

这两个月的看守生涯，已经让他的心里产生了微妙的变化，可能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

事发的经过很简单，但赵天正却听得非常认真，不时地穿插提问或用笔记载。

“今天的谈话很有价值，仔细想想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这样对该案会有很大的帮助。”

“暂时没有了，还希望赵律师多多费心。”

“这是我的职责，请放心我会竭尽全力的。”

“谢谢你，有情后补！”

“不客气，安心等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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