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熟味道

“你怎么来啦？”魏钧仁将思绪拉回现实，他有点意外地问。

李月脸热得红红的，头上全是汗，衣服的后背也都被洇**。她答非所问地说：“我来了两天啦，突然想过来看看你。我先是找到你们系里，办公室里有个老头，人很好，他让我到这边来找。我就到你们宿舍，楼下的老头说中午会看到你的呢，说你不会走远。我又没有地方去，就只好站在外面等。我站得腿都酸了。”

魏钧仁说：“到我宿舍去吧。”

宿舍里的空空荡荡让她惊讶不已，这种空空荡荡的程度远远超过了他们旅馆在最淡季时的水平。“他们全走了吗？”她问。“都走了。”他说。“那你怎么还没有走？”他在心里笑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可能也牵动了一下)，说：“我还没有拿到学校的派遣证和公安局的粮油关系呢。”

“你毕业分回到县里哪个单位呢？”她问。

这回他大笑起来，说：“我也不知道，谁知道呢？”

她脸上**无比羡慕的神情，说：“你们这些大学生分回去就是国家干部了，回去当了官就不认识我们了。”魏钧仁说：“怎么会呢？我们认识好几年了！”她认真想了一下，说：“四年。”

他们谈着，谈得魏钧仁很兴奋。李月在心里很羡慕他，他简直是她心目中的偶像。他的感觉一点点在恢复。多日来心里的阴霾，慢慢地就消失了。

天黑了以后，他们来到路边的小吃摊上，魏钧仁请李月吃了凉面。接着，他领着她看了前门。高大的前门和领袖题写的校名，让她开了眼界。他又领着她转了转校园，看到图书馆和体育场。校园之大，也让她惊讶不已，她说想不到一个大学会这么大，有半个县城那么大，真是想不到。

魏钧仁觉得她的表现与年龄不怎么相称，倒像个不懂事的小丫头，处处表现得很天真。毫无疑问，北方大学在她心里是个非常神圣的殿堂，而这里的学子，当然也就是天之骄子了。多少年前，她对于他来说，还是不可触及的，而现在则颠倒了个。魏钧仁陪着她走，闻到了她身上有股很浓的香水味。她说她这次到省城来，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事，主要是想买一些东西。魏钧仁问：“要不要我明天陪你？”她说：“不用的，我是先想看一看，还没有考虑好呢。”魏钧仁说：“你是不是想要买结婚用的东西？”她笑着否认，说：“不是，嗯……反正是为将来准备的吧。”

“你的男朋友我好像看到过。”他说。

“不会吧！你没有看过的。”她说。

他说：“我肯定看过。瘦瘦的，挺精神。是化肥厂的吧。”

她笑起来，说：“我怎么记得不是你看过呀？”

好几年了，他说。

他们决定往回走，因为李月说她已经走得累了。李月一进门就一屁股坐在**，大口地喘气。魏钧仁也感到累，主要还是热。他拿着自己的毛巾到卫生间那里冲了一下，递给她擦汗。她说：“你的毛巾都馊了。”他不好意思地说：“都是我自己用，也不觉得。”她说：“你打盆水来，我用肥皂给你搓一下。”他说：“那怎么好意思？”她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他就驯从地打了一盆水。她就蹲在地上，为他搓毛巾。

灯光在宿舍里黄黄的，整个气氛就有点黄疸病的味道。她蹲着搓毛巾，肩膀一耸一耸的，长长的连衣裙拖在地上，勾勒出了她浑圆的屁股。这是一个突如其来的年轻女人，他想也没有想过她会来。他又一次在心底打量着这个女人：她除了没有高学历之外，她是个不错的姑娘。她年轻，同时，她长得也很周正，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也绝不丑。她长得比较白。农村有句俗话：一白遮三丑。她身上还有种很特别的东西——一种成熟女人的味道。他和她并没有什么瓜葛，但现在却同在一个房间里。她为他搓毛巾，就像是他的女朋友。不，韩秋凝过去从来也没有帮他洗过毛巾。

她把他的毛巾拿到卫生间漂净了，然后晾在了宿舍里的铁丝绳上。他们坐在了床边，她的脸经过擦洗，很白。在灯光下，看上去也很鲜嫩。她说：“这宿舍里真空啊，就你一个人住，你不害怕吗？”他说：“有鬼吗？”她笑起来，说：“讨厌，我是说正经的，我过去一个人在旅馆里值班，就害怕得要命，都是我妹妹陪我，一直很久才习惯。”

他问：“你晚上住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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