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婉，你和凌耀还没有结婚啊？她把饭碗递给我的时候，才发现我的手指上没有婚戒，有些吃惊地问。

我怔了怔，没有回答。她盯了会我的手指，忽然明白似的笑了下，没有追问。

快尝尝！这些都是我的拿手好菜！她给我夹了很多的菜，脸上流露着自豪的神情。

我看着碗里的菜，不知怎的，打了个嗝。

饱了？没胃口？还是……她关切地问，眼神中却飘过一丝难过，嘴角扬起的笑容也在时间的缝隙里静止了。

我赶紧笑着对她说，打了个饿嗝呢！她怔了会，重拾微笑。我知道，对她来说，做一顿好饭，是多么的重要！

八点的钟声一过，客厅前廊就传来一个男人的皮鞋声。

爸爸，你回来啦！小初极其兴奋地说。

小初，妈妈呢？

妈妈在阳台晾衣服呢！爸爸，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我可想你了！

……

之后，他好像朝着阳台的方向走去。蓦然，发丝上未干的水珠顺着脸颊流下，竟使我的心慌了一下。

十几分钟后，从阳台传来初夏的谩骂声，声音越来越清晰。

你有本事在外头玩女人，怎么没钱付这么一点保险费？还敢问我要钱！你就是个无耻的浪徒！

你没有依据，就不要乱说话！

我乱说话？你的丑闻早就传遍各街各坊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你简直就是个蛮横不讲理的疯女人！“砰”的一声，有什么东西被摔碎了。

记忆里，好像，我和凌耀也这么争吵过。我走出洗澡间，本想劝阻，一看到那个男人，我的心就彻底寒了。有那么一会儿，我感觉我的呼吸不怎么顺畅，我不知道，是我在努力地压制着我心底的怒气，还是我心底的怒气抑制着我。

那个男人——一身黑色的职业装，面带怒色。我依稀记得，他那副醉生梦死的模样，现在还能使我恶心作呕。

他没有再和初夏争辩，摔门而去。小初“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你早就该滚得远远的，免得遭人唾弃，浪费了别人的口水！初夏不罢休。

我忽地像发了疯似的冲到窗口，他正走下楼梯口，我举起窗台上的盆栽。小婉！初夏惊慌地大叫。我没有听见，手一松，盆栽就直径地掉了下去。

如果他死了，我一定很开心，就算……

＊＊＊

他没有死。

盆栽刚掉下去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抬头看了一下窗台，侥幸躲开了。他大声咒骂，气愤地走去车库取车。

其实，往下丢盆栽的那一刻，我想起了凌耀那略微悲伤的表情，手便不由地偏离了方向。

小婉，别这样！初夏跑过来，抱住我痛哭。如果不是为了小初，我早就跟他离婚了！

我这才明白，这些年，她得有多坚强，才能跟有这种“性”趣的人一起生活下去。

我轻拍她的背，陪她一起哭。

许多年前，她和杨涛吵架闹分手，都会趴在我的肩上大哭。可是，这次不一样，她哭得失心裂肺，仿佛，世界末日到来。

那一夜，我在**翻来覆去，始终睡不着。

天蒙蒙亮的时候，我悄悄地把一张纸条放在她的梳妆台上，上面写着我的手机号码。

然后，我五味杂陈地走出了这座房子。

我穿过公路，拐进公园，漫无目的地走着。

当晨光照进我的眼帘时，我才发觉，我走到了一段废弃的铁轨旁。

上大学时，每次凌耀到处拈花惹草使我忍无可忍时，我都会“失踪”十几天。当他濒临绝望，伤心不已时，我就会忽地出现在他的眼前，嘲笑地看着他。

下次还敢不敢这么做了？我装作生气的样子，厉声问他。

他后悔地摇了摇头，牵过我的手，却死性不改地喃喃了一句，下次再说！

我“噗哧”一声，笑了出来。

那时，阳光明媚。

我回过神，拿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凌耀，接我回家吧！我在……铁轨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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