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开了被褥,忘记了一切,沮丧而绝望地呆坐着,一心只回忆那逝去的梦境。他无心去做任何事情;两眼木然无情,了无生气地凝望朝向院子的窗户,那里一个浑身脏兮兮的运水伕正在把快要结冰的水倒出来,一个沿街叫卖的商贩扯着山羊般的嗓门连声吆喝:“有旧衣卖么?”这日常的和真实的东西,他听来倒是觉得古怪。他就这样一直坐到天已入暮,又贪睡地倒在**。辗转反侧,好久难以成眠,但终于还是睡着了。又做了一个梦,一个下流的、恶心的梦。“上帝啊,怜悯怜悯我吧:哪怕让我见她一会儿、一分钟也行!”他又等待着夜晚的来临,又睡着了,又梦见了一个官员,他既是官员又是演奏大管的人;啊,多么令人难受!她终于出现了!她的小脑袋和满头卷发……她凝眸相看……啊,只一眨眼工夫!又是一片迷雾,又是一场乱梦。
最后,追寻梦境成了他的生活,从这时起,他的整个生活发生了奇怪的变化:可以说,他是醒时睡着,梦里不眠。如果有人看见他默默无言地坐在空桌的旁边或者沿街走着,那么,准会以为他是梦游症患者或者是被酒精毁了的人;他的眼神茫然若失,生来就有的精神恍惚的毛病现在更加重了,横蛮地抹去了他脸上一切感情的流露和变化。只有到了夜里,他才又有了生气。
这种状况耗损了他的精力,最后他梦也做不成了,这竟成了他最大的痛苦。为了挽回这唯一拥有的东西,他想方设法要重圆好梦。他听人说,有一种办法可以重温旧梦——只要服用鸦片就能办到。可是到哪里去弄鸦片呢?他想起了一个开披巾店的波斯人,此人几乎每次见面都求他画一幅美人图。他拿定主意去找波斯人帮忙,估计他肯定有这种鸦片。波斯人端坐在沙发上,盘着腿,接待了他。
天哪,多么的快意!是她!又见到她了!不过,已经是另外的样子。啊,她倚坐在明亮的村舍的窗户旁边。多么妩媚!她的装扮是那样朴素无华,足以唤起诗人的幽思遐想。她的头上的发式……天哪,那发式多么简朴,跟整个的人又是多么相配!短短的三角头巾轻巧地披在她那端正的脖颈上;整个的人淡雅淳朴,身上的一切蕴含着一种神秘的、莫名的韵味。她的优雅的步态多么好看!款款而行的脚步声和朴素无华的衣裙的窸窣声多么悦耳动听!她那拢着兽毛围绕的镯子①的手多么可爱!她含着眼泪对他说:“不要看不起我:我根本不是您以为的那种人。瞧瞧我吧,仔细地瞧瞧我,您说:难道您以为我会做那种事情吗?”——“啊,不,不!有谁敢那么想,就让他……”可是他却醒了,肝肠寸断,泪水盈眶。
“还不如你压根儿不曾来到人间!不曾活在这世上,只不过是才华横溢的画家笔下的一幅画倒好些!我就一步也不离开画布,永远望着你、亲吻你。我会把你当作最美好的憧憬,生死相依,呼吸与共,那样我就会无比幸福。我也就没有别的奢望了。我在睡前醒后都会像呼唤守护天使一样呼唤你的名字,一旦需要描画美好和神圣之物的时候,我会等待你的出现。可是现在……多么可怕的生活!她活着又有什么好处?难道一个疯子的生命能给从前爱过他的亲友带来欢欣么?天哪,我们过的是什么日子!梦想和现实总是争执不休!”类似的思绪一直不停地缠磨着他。他任什么也不想了,几乎不吃不喝,急切而**地企盼着夜晚和着迷的幻梦的来临。这种始终不变的痴迷支配了他的整个身心和想像力,以致那心爱的模样几乎每天都出现在他的眼前,而且总是与现实格格不入,因为他的思绪完全像孩子一般单纯。在这些梦幻中,那个女郎也变得更加纯美,而且完全变了样子。
“我刚刚醒来;早上7点钟才把我送回家来。我真喝醉了,”她微笑着又补充了一句。
啊,你倒不如是个哑巴,压根儿就说不出话来的好,何苦说这些话来呢!她忽然把生活的全部底细都兜给他看了。然而,尽管如此,他还是压住心头的气恼,决心尝试一下,看看他的规劝对她能否起点作用。他鼓起勇气,用颤抖然而却满怀热情的声音说明她已深陷火坑之中。她神情专注地听着他说,同时流**一脸惊愕的神色,那是我们通常见到出乎意料和十分蹊跷的事情时才会那么做的。她浅浅一笑,瞟了一眼坐在角落里的女伴,那女伴已不再剔净梳子,也仔细地听着新来的说教者还说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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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燥~的夏天刚刚摇头晃脑的走过,午后的暖~还象癞皮狗一样~卧在靖边中学的~场~,~场~的走来了大惊小怪的低年级~学生,青涩的脸庞~,显现的是对新学校的喜爱和对其迫切了~之情。无非是对自己选择的学校无比的自豪,刘劲抬头看了看这群没见过世面的低年级~学生,心里泛起了沉淀不久的记忆,高二就这样开始了。靖边中学的高中二年级学生和高中一年级学生相比,是略有不同的,~的那种浑然天成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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