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回到宿舍，葛清水找到室友小杨（生活部副部长）和隔壁宿舍的于同（组织部副部长），告诉他们赶紧销毁自己给他们两组拍摄的照片和底版。当初，他们请求葛清水给他们两组拍摄集体照，“同事”一场、头脑一热，葛清水答应了——结果除了集体照，葛清水还给两位副部长拍了合影照、单人照、个性照、艺术照……总之，这些支出不在学生会的预算范围之内。

小杨听从葛清水的要求，于同恰恰相反，他不但不毁掉照片，还说要把他所在的组织部的集体照送到团委老师的手中留作留念。

葛清水怒了：“于同！你怎么回事？我答应帮你忙可是背着老师干的！——你上赶子攀老师的肩膀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儿吧？”

“你再说一遍！”

“我说了！怎么了？你个哈巴狗，怎么着……”

“啪”，于同踢了葛清水一脚。

“大家看见了吧，是他先动的手！现在我可要自卫了！”

葛清水回到宿舍拎起个凳子。于同也抄起个板凳。一阵对磕，板凳散了架。葛清水就势抓住于同的头发，心想：如果他强硬，我就用膝盖踮死他。然而，当葛清水往下拽于同头发的时候，他感觉于同的头很乖巧地低下了。

葛清水没有踮于同的头，而是给他一记耳光……

后来，学生会的“领导”来了，他们把于同送到医院。据说当时，于同管副**叫“爸爸”，管**叫“妈妈”。

“爸，你来了！妈，你也来了！”

于同说自己害了脑震荡，但医生只是给他开了点儿消炎药……

葛清水是不会跟“哈巴狗”做同事的，于是葛清水主动辞职。当然这只是一次契机，还是他“寻茬儿”找到的，其实葛清水老早就不想在学生会混了。

某回，学生会**找葛清水谈了话，原因是葛清水给**写了一封信。在信中葛清水谈了一下学生会的现状——一盘散沙。**对葛清水语重心长地说：“小葛啊，这届学生会跟以往的几届是没有什么不同的，我也知道那些部长是盯着我这个位置抱着各种各样目的而加入学生会，但学生会绝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你得明白一个人应该很合理有效地将自己的才能显现出来，团结周围的人，为集体服务。有个性固然是好，但要学会外圆内方！”

（6）

刚到224宿舍那会儿，葛清水的体重已经降至极限——别人都说他穿的衣服显得大。

贫困的物质生活没有击倒葛清水的精神支柱，但是他的身体开始不听他的支配，自个儿时常产生某些莫名其妙的幻想，周身裹满了各式各样蓝色的星星——有那么三四个月，每天葛清水只吃两个馒头和一袋儿四毛五的泡面。不知怎地他的饮食状况被同学晓得了，同学关切地问：“你一天只吃一个馒头、一袋儿泡面啊？这怎么能行呢？”接着班长询问：“你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啊？”随后指导教师：“你一天只吃一袋儿泡面啊？”呵呵，他爷爷的，真个人嘴两块皮！

大学里很长的某段时间，老葛同学是比较壮滴，但体质奇差——肥的时候浑身虚胖；瘦的阶段肉皮包骨。在参加工作两年之后，他的身体素质才有所提高：刚进单位，组织上搞了爬山运动，才一千米高嘛，老葛同志拾级得是上气不接下气，中途间歇几次：“不，不行了！”也就两年的时间吧，在单位里结识的最要好同事邀请葛清水再次爬山，起初他有些打怵，然而实践中嗖嗖完工，其间不但未休息，且不喘，还比经常爬山的那位同事快些。葛清水大悟：锻炼和饮食不可或缺！——工作地点在南方的他一有空便会积极跑步到菜市场买些水果，南国大部分的水果较便宜嘛，有时这家伙甚至把水果当饭吃。

公益广告：“小朋友们，小同学们，想像现在的老葛一样强壮吗？‘呀~~~嗨！’那么少吃泡面等耗体质的乐色食品，多吃新鲜水果和蔬菜吧，这样打起架才有后劲儿啊！呵呵呵……”

大学阶段，尚未开窍的葛清水没有贷款，更未向家里开口要钱，身为平民的父母已经够难了：葛清水要自立——人是靠自己的！

为了填饱肚皮，他时常到食堂去捡饭底儿。葛清水经常看见一些情侣很慷慨地将刚买的热气腾腾的包子、馒头毫不吝惜地扔在桌子上，只要不是太脏，经过那里，桌子上的食物已经到他的肚子里了。

“老葛，你太瘦了，为什么不找份兼职呢！”

“是该为自己好好考虑考虑了……‘减肥计划’真个很成功，减掉TMD三十多斤，一大盆肉哇！……哎，整个大一老在忙着‘闲事儿’——现在回想一下，真是好笑！”

葛清水的第一份兼职是做“本寝室欢迎所有人，除了推销员”。他推销的是水笔。公司每月给200元，不算提成。所谓的提成是指推销出一只水笔葛清水可以从中得到0.05元的费用。实际上，公司的推销员在推销水笔时的价格是不定的，价格高，余钱自然落入自己的腰包。对此公司睁只眼闭只眼，只要销售得好，有钱赚就可以了——简直是变相传销！每只笔公司的价格是1.3元，有的人可以卖到2元甚至3元。葛清水只求忘却饥饿，没指望靠这个发家致富，所以葛清水将水笔的价格定在1.5元。然而即使这样低的价格，还是无人问津。有次来到一个寝室，葛清水刚说了商品，某同学从自己的柜子里掏出一大把圆珠笔；还有一回，葛清水刚说完价格，有个同学轻蔑地说：“笔的价格倒很低了，只怕便宜没好货。前些天，我买了一只水笔，也很便宜，不过才用了一两天就不出水了。”不久，葛清水将所有水笔留下——自己使。

屡败屡战，葛清水尝试着做了家教。谁料第一堂课他就碰了一鼻子灰。当那个小孩儿将英语课本翻到第14课时，葛清水忽地有种不详的预兆——一切都是有预谋的。那堂课葛清水讲得很用心，他着力从提高小孩儿的学习兴趣入手，纵横捭阖，口吐莲花，直至唾沫四溅，口干舌燥。那娃子什么态度葛清水没有理会，倒是娃儿的娘频频皱眉促使葛清水的心凉了半截儿。果不其然，两个小时后，小孩儿的妈妈面携冷意道：“那个嘛，这个下次你甭来了！”葛清水转身便走，连口水都没能喝上。事后，每当有同学劝葛清水去做家教时，葛清水都会侃侃而谈：“你有实力将人家的宝贝儿送进清华、北大么？如果保证不了，那就不要去误人子弟！”

（7）

这日，葛清水在“第七食堂”用餐，偶然一瞥，他发现那打扫卫生身着工作服的小子不是师弟么！

“师弟！”葛清水喊了一嗓子。

“哟！师哥！吃饭哪！咿？怎么吃米饭就汤啊？”

“唉！一言难尽！没钱了，刚整份儿兼职又黄了——这年头儿填饱肚子真他妈难啊！”

师弟瞅瞅葛清水没有言语。

“师弟，你怎么在这儿打工了？那个……你也不在学生会了？”

“操！学生会那倒霉地方，那帮领导就知道他妈逼的吆五喝六什嘛玩意儿不是……你退出后，秘书处就被裁掉了，说是要与办公室合并，我们几个不同意，一起退出学生会了。后来，我加入了‘伙委会’，他们知道我是特困生，把我介绍到食堂做打扫卫生的工作——嗯，师哥，我还没下班，等会聊啊！”

“唉！虽然比他大一届，但我实在鼠目寸光。”葛清水心中默念，“不清楚自己有没有向他们发过火——没有是最好的。”葛清水本想在学生会施展抱负，可是到头来不光连累了师弟、师妹，也惹得自己老泪纵横。

有一说一，学生会确实不是人待的地方，就谈刚刚举行完的换届选举，那简直是“皇帝的新装”。为了体现“民主”，学校的各系可以派5—6名代表列席，他们的选票一个名额一张选票；上一届的各位头头儿一个名额五张选票；团委老师，一个名额一十五张选票。下届**是谁不言而喻。不过，这次选举有些许不同——其间出现了一段很不和谐的小插曲。据说当那些竞选下任**的部长们了解到事情真相后，有位心直口快的大姐扬言：“若不进行公正选举，我就不干了！”当然她的话是威胁不到任何人的，“选举”照常进行，“竞选”成功的自然是“钦定”的。

“师哥！想什么呢？”师弟端着一碗饭和一大份儿白肉坐在葛清水身旁。看着白肉，葛清水抿抿嘴。好久没有闻到肉香了。最近葛清水一跟别人说话，别人就说他的嘴里有股和尚的味道。

“师哥，一起来吧！我吃不了的。”

“那个师弟，我……我能不能在这干呢？”葛清水是想清楚了，也觉得自己有些可怜巴巴。

“这里？——这里，你看看就那么几张桌子，其实根本不需要人打扫的，人家照顾我，才把我留下的。不过，师哥，你要是能舍下面子，敢出力气，我可以把你介绍到六食堂，那边还没人呢！”

“那感情好啊！麻烦师弟了！谢谢你呀！”葛清水微微翘起龟裂的**。

“你先别谢！那边的活多活苦——整个食堂五十张桌子完全是你一人打扫，每到中午、晚上吃饭光景人超多，另外呢，在那边食堂工作只管饭，不给钱！”

“行啊，先解决温饱再奔小康吧！”

（8）

尘埃落定，第二天中午葛清水开始了他真正的打工生涯。

第六食堂的大师傅说葛清水真能的，他们怀疑葛清水以前是不是在哪个饭馆帮过工。

是的，刚开始时，葛清水的确干得很起劲——每天在食堂呆上两个半小时，脏活、累活一个人全包；吃的也多——一顿饭得一块钱米饭。

葛清水和大师傅们的吃饭时间是一致的，中午：一点多；晚上：七点多。他们常常聊天，发现大多数大师傅的人品还是满好的葛清水怀疑起食堂领导的话：“这帮熊玩意儿素质很低！”

“嗳，小哥们，慢点儿吃！我刚来时，一顿饭能吃四个馒头！哈哈哈哈！”说话的是个大胖子，长得比葛清水老，年纪比葛清水小。

“那个刘头儿说你真能撑！”“保尔”诙谐地说——这个人长得较白净，有点俄罗斯民族的味道，所以葛清水叫他“保尔”。

葛清水愣了一下，说：“那位刘头儿是经理，是领导，他想怎么说都可以——我不拿钱，怎么还不让人吃饱么？”

大胖子义愤地说：“就是！没听说过饭店饿死人！”

从此，葛清水对姓刘的有了芥蒂。有一次，姓刘的跟葛清水说，吃完饭就赶紧走，别跟那帮师傅瞎聊。他还问葛清水能否早点儿来干活。葛清水说晚上可以，中午有困难，因为每天上午都有课，不下课自己没法早来。

今年五十的刘头儿有个孩子——丫头——在工大读书，葛清水相信他闺女也会打工，也会有类似自己这样的遭遇。

（9）

食堂里有个已过而立之年的师傅，他交谊舞跳得很不错，只是人长得损了点儿——一脸淫相。他的女朋友是跟葛清水同级的大学生。

那天中午下班，在食堂大厅，葛清水看到那个女生了。她卧在师傅的怀里，师傅乱摸着、淫笑着，堆起满脸褶子。葛清水十分鄙夷地看了他们一眼，走开了。

晚上，葛清水在华民大学“实在BBS”上发了个帖子《食堂大师傅与女大学生的恋爱故事》，人气很旺。有的说，好不容易考上大学，找了个食堂的，图嘛？有的说，这样的女生上大学只是为了找个衣食父母罢了。有的说，食堂的管理存在严重问题。……

葛清水提倡自由恋爱，但他认为不是什么人都可以信赖。那个师傅的人品葛清水是不了解的，但他的举动葛清水却亲眼所见，做下流动作、讲黄色幽默自然不在话下，有一次，他们刚刚开始吃晚饭，那个师傅觑到旁边的桌子坐着个女生（看上去摸样还不赖），于是这家伙端着饭缸过去攀谈，结果把那名女生吓得饭也顾不上吃起身跑开了，那个混蛋不依不饶，嘴里放肆道：“哎！别跑啊，哥哥今晚又睡不着了！呵呵呵呵！”

那位女生没有男生陪同，否则给他个胆也不敢——葛清水的脸发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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