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等我和赵明辉在宿舍管理中心的花名册上对调一下名字，悠闲地走在冬意渐浓的校园小路上，瑟瑟发抖的我心情惬意。

回到104寝室取物品，我猛然发现于显成居然也在宿舍内——阴沉着脸。

和于显成的初次“交锋”是非常有意思的事件。

也就是入学不久，在我申请助学贷款时，因于显成将我的特困生身份与俺班一名女生搞错而延误时间，结果银行冻结了这笔对我来说是救命的贷款。

当时于显成拍拍我的肩膀说：“葛清水啊，你写份书面申请吧，将事实原委讲一下，但是，啊，不要涉及到团委的任何一位老师……”

刚走进大学的学子都很谨小慎微，所以我在申请中把所有罪责加于己身，谁知贷款事宜真个没了下文。

老爸知晓事情之后，在书信中朴素而道：“学费咱家自己拿，就是砸锅卖铁也要供你念书！”

于显成见我进屋，用一种很纳闷的口气问我：“葛清水，你不是说都同意么？这怎么有了分歧？”

“于老师，我说过不愿意再麻烦您……”

“没错！我也不想介入你们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儿，可是这件事你打算怎么解决？”

“于老师，我肯定走！因为这个宿舍让我感觉窒息！大学是学习的殿堂，绝不是公子哥儿玩乐的场所！不过，我希望他们可以接受赵明辉，毕竟是一个系的同学……”

“葛清水！你走就走，你弄把刀是怎么回事，你吓唬谁？”这个声音来自一个男人，但音质过度尖细。

“徐养优同学，我买这把刀是为了切西瓜，并不想吓唬谁？”

“那你那次摔门是怎么回事？你摔谁？”

“这我倒要问问你哩！你见天都招些什么东西回来？！”

“朋友！怎么了？”

“所谓的吧！我给你一个忠告：酒桌上面，两肋插刀；酒桌后面，两面三刀；为了朋友，可以两肋插刀；为了女朋友，可以插朋友两刀！晚上睡不着，好好想想啊！”这番话直触徐养优的痛处，他不再释放臭氧。

于显成搭茬儿问道：“那224宿舍的学生欢迎你么？”

“这个您放心，事先我们打好招呼了！”

“你去叫一个下来问问。”

“好！”

224宿舍内只有一个人在——老杜——224宿舍里最老实的人。

“老杜，那个于老师来了，他不相信你们接受我，想让你去证明一下！”

“行！”

“你叫杜锐，是个党员吧？”

“对！”

“你能代表你们宿舍的意见么？”

“可以！”

“你保证么？”

“是的！”

当我和老杜回224寝室的途中，我有些诧异地问老杜：“你们屋也没开座谈会，我也只是跟你和室长周洲说了一下，你怎么那么肯定……”

老杜小声说：“你的人品我们多少知道些——不管怎么样，赵明辉搬出去对我们来说是件好事！”

“是因为赵明辉和陈传打架的事么？”

“不仅仅这个——反正来日方长，以后你会知道的！”

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走进224寝室，待我整理完自己的床铺（赵明辉因体形胖大住的也是下铺），拾掇好自己的随身物品，我便抄起抹布将224宿舍的电脑、电视、窗台、桌子擦了个干净，接着扫地、拖地，把暖壶打满水……

晚上，224的人都在，大伙儿对我很热情。突然，开心的聊天出现了哑场。我转头瞅瞅门，发现赵明辉进来取自己遗留在224的东西，并把我的那把刀给带来了。随即，大伙儿有的看书，有的玩电脑，有的趴在**……陈传则死死地盯着电视屏幕——他们都没有搭理赵明辉。

不管从哪方面讲，赵明辉是帮了我一个大忙，所以我不在乎赵明辉和他们有什么过节。我问赵明辉需要帮忙么，他摇摇头，很失望地离开224寝室。赵明辉走后，就没有过故地重游。

我想打破尴尬的气氛，便笑呵呵问他们为什么不跟赵明辉打声招呼。陈传瞪着我说：“你觉得有必要么？”

为了缓和紧张尴尬的气氛，一个戴着眼镜，中等身材的小伙儿说：“赵明辉可算走了！——哦，为了欢迎老葛，咱们要不要庆祝一下啊？”说话的名叫吴冶，和我一个民族——满洲。

“我看就不要大家破费了吧！——以后有的是机会！”我含蓄地说道。

夜晚11点半，224寝室熄灯休息——派个人到一层传达室将224的电卡掉。后来我得知这种行为是专门针对赵明辉的，据说他整宿整宿不睡觉，连轴转地玩电脑游戏。

不久，学校恢复“本科生熄灯制度”，与先前不同的是：自通宵给电日确立的“付费买电制度”被保留了下来。吴冶感慨良深地说：“哎，学校真会变着法赚学生的钱。”

午夜，也许是生物钟在作怪，我怎么也睡不着。

回想一下今天的事，MyGod！简直是惊心动魄，不堪回首！——一日之内竟然发生了诸多让人心累的事件。

对了，我应该给任淼去个电话，跟她解释一下。哎，算了，虽然我已脱离苦海，但是她还在艺术团呢，别给人家添麻烦了，她离开我也就不会有危险了，再说出尔反尔，影响也不大好。可我还是禁不住相思，毕竟我们爱过一场啊。由是我写了一封没有署名的长信寄给了她，结果杳无消息。

就这样，在居住104宿舍将近一年半的时间后，我在224寝室度过濒临两年的生活。

中

发生在224的故事

（1）

搬进224寝室的第二天，室长周洲和一个男生来到我的床前。当时我躺在**看书。

那个男生我是认识的，他叫刘振刚，是实用英语系有名的“东亚病夫”——吃得多，但长得肉少，一个大高个却是个皮包骨。我想他也是知道我的，但我们从没有说过话。他住在225寝室，他到这里来找我做什么？

周洲稳稳地说：“刘振刚想搬过来跟我们一起住，你看咱们宿舍已经是七个人了——刘振刚和我们是一个系的，而且是一个班的，你看……”

刘振刚诚恳地说：“我搬过来，你可以搬到225！”接着他嘀咕了一声，“那是两个‘大侠’呀！”

我明白他们有赶我走的意思，更明白“大侠”的含义，因为“大侠”的“风范”，我是有所耳闻的。225宿舍的那两位“大侠”是实用英语系的特长生，一个是长跑特招，另一个是艺术特招。他们常在宿舍内搞一些自己喜欢做的事情而不太注意别人的感受。

我正色道：“我到这里，就是因为听说224是整个华大环境最好的宿舍，我到这里很不容易，我哪也不去！”

周洲说：“那……行，赵明辉是周二值日，你……”

“哦，我有洁癖，你们不愿意打扫，我包圆儿。”

周洲转身对刘振刚说：“这样吧，你把那个空**的东西都搬到225你的**，你就凑合在这儿住吧！”

刘振刚点点头，边走边说：“那两个‘大侠’啊！”

如此224寝室的成员全了——八个人，比104的人数翻了一番。

周洲和刘振刚刚走，寝室里和陈传同是东北老乡的于会凑到我身旁，他似笑非笑地盯着我的书架子说：“我靠！你们文学系的小说就是多！借我几本看行不？”

“行啊！随便拿！”

于会从我的书架上抽出了两本书——《2000年故事会合订本》（上下）。

“我靠！你的书保存真好，你不是真有洁癖吧？”

“噢，那两本书是我前天买的——还没看呢！你喜欢看拿去看吧！”

从此，于会睡觉看，吃饭看，上厕所也看，甚至拿到自习室同他女朋友分享。直到一个月后，我跟他要书，他才猛地一拍脑袋，急忙把《下》递给了我。

天啊！封皮卷了不说，整个书背怎么现出了纸张泥黄的本色？

“呵，我女朋友上厕所看书，她力气小，没拿住——她好不容易才把书揩干！”

我惊得目瞪口呆，手上像攥着一滩黄屎，当着他的面，丢也不是，不丢也不是。

“那，那本呢？”

“靠，不知道哪个傻逼也喜欢看《故事会》——我们拿它占位儿，谁想到……靠！”

分特！

于会离开寝室后，我立刻将窗户打开，将那本书甩到楼下的大垃圾箱里，接着快步跑到水房洗手，回来后，我把自己所有的书全部放进柜子里……

稍稍喘口气的我打开了电脑。为了与实用英语系同学关系融洽些，我往他们已买半年多的电脑里投了921元（相当我一个学期的饭费）。因此，除了没交费的刘振刚外，我们七个人都有使用权。不过，我们经常看到刘振刚在用电脑，他不是打字，也不是查资料，而是在玩“仙剑”、“**坦克”、“魔兽”……他们熟视无睹，而我这个外人也不好说什么——只要刘振刚不在我的机时内打游戏。其实即使轮到我的机时，我用电脑的时间也并不长。每每在我打字的时候，于会都会坐在我的旁边，或者盯着屏幕，或者“圈圈点点”。无奈之下，我把机时让给他，起初他半推半就，后来欣然接受。某次，在我的机时内，陈传和于会大声商量着玩电脑游戏“赛场足球”，商议确定，陈传朝向我理直气壮地喊：“葛清水！”“好！我存下盘！”

妈的，简直是一群强盗！

唉，初来乍道嘛，他们还是一群孩子啊，总比一层的强点儿吧。

我正准备打一篇文章，“零……零……”电话响起来了。

“喂，你好！”

“请问方远在吗？我想跟他谈一下联谊宿舍的事！”

“哦，他不在！”

“那——我待会儿再打吧！拜拜！”

真奇怪，搞联谊宿舍不找室长周洲，而叫方远。

方远是224寝室的大帅哥，在他手底下“死去”的少女可谓多矣！

在这个宿舍里，除了老杜，我和方远的关系是比较好的。大概是刚刚开始时，我们给对方留下的印象很好吧。他长相英俊，很可亲可近；我呢，他是这样评价的：“你天天任劳任怨地打扫，我们宿舍从来没这么干净过！”不过，我认为主要原因是本人写了一篇有关他爱情生活的小说——《欢乐倾情》。

方远在高中阶段是理科生，但他非常喜欢文学，读过的小说从量上讲绝对会让文学系的某些学子汗颜。然而，他愿意读，却未曾写，这是由于他总认为自己对直觉的把握不够准而不敢动笔。

大二“五?一”期间，室友除了方远，或者回家，或者旅游。那晚卧谈，我俩越谈越投机，后来牵涉到爱情话题，他对我说：“老葛，假如你想要素材的话，我这倒是有的……”“哦？说来听听！”他吸了口烟：“……我和王郁是在高中阶段认识的……”“漂亮么？”我来了精神。“嗯，除了牙齿有些暗，可以说是个大美女。——前天我同学来了，你看到他了吧？”我“嗯”了一声。“他是我高中阶段最好的朋友，我曾问他：‘假如我追王郁，你觉得怎么样？’他说我得排在百名之外……后来一次偶然的机会，在一个小书店，我碰到王郁并跟她聊了会儿天，从那以后我们常在一起，一起出去玩，一起上自习……就在校办工厂，我吻了她……”“当时你感冒了么？”“没错！我抖得相当厉害——你知道么？她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可是竟然不会接吻！”“哦？”“呵呵，还是我用舌头敲开她的牙齿的……”“后来呢？你现在的女朋友可并不是她呀？！”“是啊，要不是家里极其反对，我们是不会分离的……老葛，你知道么？这一辈子我不会再爱任何人——现在的女朋友和正在追我的女生，是她们自己投怀送抱，我并不爱她们……”我不苟同他的观点：“那你考上大学后为什么不再找她呢？要知道……”“家里看得很紧，我从高考结束到走进华大，家里人如影相随……”真奇怪，怎么会存在这么不通情理的家长呢，孩子都考上大学了还不给他们自由——费解！“其实，最主要的是王郁变了心……”说完，方远在**翻了个身将脸贴近墙。来天下午，他看完《欢乐倾情》，笑笑说：“这么忠贞啊！——你写的不是我，而是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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