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铁柱和葛三根跟着嚷嚷起哄：“撒开撒开！你爷爷我叫你撒开听见没！”

王铁柱力气大，人称王铁牛，也叫铁牛哥，平日吊儿郎当的，喜欢溜达，边溜达边唱不堪入耳的曲子，都是他自个儿瞎编的曲子，什么摸摸、亲亲的，这些个肉麻词儿都有。

葛三根喜欢看狗配种，那种交叠的战斗姿态令他着迷，他一边看一边兴奋地叫道：“使劲！狗杂种，给我使劲！”狗害怕他，见他嚷嚷就汪汪叫起来。王铁柱和葛三根水性都好，村头的柳树河春天涨水，里面有鱼，鱼又大又肥，两个人都能做到扎个猛子出来就是两手各攥一条鱼。

有了这两位，全村的人不拉网不撒网就能吃上肥美的鱼。柳树河的鱼鲜嫩，欢实，是姑娘们的美味，是老爷子和小伙子们的下酒菜。河边嫩绿的野菜成片，收拾一下洗干净可以炒鸡蛋还可以凉拌，洒在刚出锅的鱼上，胜过香菜叶。

春天里，野物都叫得很凄楚，特别是夜里，叫得太凄楚了，在老年人耳朵里，那是催眠曲，但是在正发育迅猛的棒小伙耳朵里和壮汉子耳朵里，那是抓心挠肝的动静，那是令人辗转反侧烦躁不安的动静。

二别扭听见院子里的猫叫，就攥住了自己那根不太大的玩意儿，搓弄半天，由小变大，不大一会儿就满手焦黏。葛三根也时常夜里头搓弄，对自己下手特别狠，总也不洗的地方哗哗地掉泥。他嘿嘿地笑，心想，这真是个快乐的好路子，想谁就是谁，搓弄几下子就从村东头的赵英子家睡到村西头的曹梨花家。

葛三根来看热闹是假，他不关心打架，他关心的是村里的漂亮妹子，特别是他中意多年的卢翠花。卢翠花的飞机场如何变成两座并排的小土丘的，他是亲眼目击的证明人。他知道，那不是搓弄出来的，是纯天然的，就像春天里的猫狗的叫声一样，纯天然无污染。

过去的枣花庄，除了那些悄悄话和醉酒后的爆料之外，大多数的人和事都是纯天然无污染的。现在，似乎情形有变。

二别扭和狗盛子不打了，听宋大虎的训诫。宋大虎说：“一个在村里游手好闲，一个在村外为所欲为，你们看看你们是什么样子！”

二别扭把脖子一扬，替自己申辩道：“我怎么了我，我干啥了？我啥也没干，不偷不抢，什么叫为所欲为啊，你给我说清楚点！别以为你是村长就可以瞎白话！”

宋大虎说：“哟呵，小样，跟我玩横的是不？你翅膀长硬啦？你打了几回的士喝了几回马尿泡了几回洋澡就不是你了是不？看你那德行，出去也是个窝囊货，给咱枣花庄丢脸！”

二别扭伸手要打宋大虎，被一众人拦住了，冯必攻到这个节骨眼才抱住二别扭的腰，力劝他：“二宝，连干部也敢打，你不想混啦？人家代表党，党都能指挥枪，你跟人家瞎比划啥呀！”

二别扭愤愤地说：“我就是枪！”

**都乐了。

冯必攻说：“你拉倒吧，你还枪呢，炮呢！你就算是枪不也得照样听人家指挥么！”

二别扭回过这个弯来了，他说：“对呀，我应该是党啊！是党才牛气啊！”

宋大虎大摇大摆走了，他一边走一边狠狠地朝地上吐痰，他骂道：“狗屎啊，还想是党，党里头没有头发像刺猬的怪物！哼，再有这乱子我是不管了，打死一个少一个！”

童必路是个皮包骨，不住地打着呵欠，他说：“都是一个村的，不就一件衣服么，送给他不就完了么！”

二别扭说：“啥？送他？我那可是班尼路的，不是童必路！”

童必路说：“别使唤俺大号好不，还万宝路呢！”

狗盛子说：“给你吧破衣服，我还以为是皮尔卡丹呢！原来是什么路啊，都没听过！”

二别扭说：“小时候你就偷我的东西，现在臭毛病还不改，当心进班房小子！”

狗盛子说：“进去更好，有吃有喝的，不用种地。”

人群散了，他们不愿意听狗盛子说话，他们说狗盛子只会说屁话。

二别扭那爆炸头也没新鲜几天，人们对他失去了兴趣，他已经不是焦点，人们对他的评价是：“进城就失足了，回来也很难再改好了。他这辈子算完了，哪个姑娘愿意嫁个刺猬啊。他那衣服叫什么来着？半路？弄不好是返乡的半路上抢劫扒别人的呢！”

二别扭此时什么都没有听，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翠花后面扭动的那丰满的两瓣，他盯到肉里去了。翠花和姐妹们一起离开的，走在最后，她身后传来此起彼伏的吞咽口水的焦渴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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