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我手捧橘黄野花,推开病房房门,放轻脚步走到病床前。倒掉白色花瓶中枯萎的野花,将手中橘黄野花放入瓶中,我提着病床下的热水瓶,轻手轻脚走出病房。
**,轻躺着的,戴着氧气罩穿着病服的苍白中年女人,是我的老婆李晴。而我,赵三全,是一名农民工,在C城一个工地干钢精水泥活儿。准确点说,我现在是一名农民工,过去,不是。
是老婆,是躺在**的老婆李晴让我成了一个农民工,可以靠双手,靠体力,靠从早到晚摸抓滚爬糊口的农民工。
提着盛满水的热水壶,我轻脚轻手回到病房。在厕所用脸盆接了半盆冷水,又倒上半壶开水,水温,刚好合适。将干净的洗脸帕拧得六成干,我弓下腰,小心翼翼轻轻擦拭老婆那苍白的瘦脸。**的热帕子擦在老婆脸上,没有一点肉感,她躺在这里已经三年了,一直没有睁开过眼,哪怕眨也没眨一下。就这样躺着,躺着,三年,三年,只是三年而已。
停下手中的热帕,我痴痴地凝视那张瘦弱不堪皮包骨头的脸。她,安详;她,平静;她,幸福。瘦削的脸颊始终如一,保持微笑。
俯身,轻吻,在她额头,幸福,美满。
打理好病房的一切,我轻轻关上房门,迅速朝电梯跑去,挤进去。所有人都再瞬间离我远远的,因为我衣服上粘着水泥,我是农民工。只有一个,一个漂亮女孩靠近我。
“赵叔,又来看李姨?李姨能有你这样的丈夫,真是上天的眷顾。”李娟一眼认出电梯内的我,满脸嘻哈地说道。清纯水灵的她穿一身粉色护士裙,头戴小护士帽,显得娇小可爱。
“小娟,不对,是我有她这样一个老婆才是上天的眷顾才对!”
“哼,就知道你会这么说,不理你了。”李娟噘起**,每每倔不过我时,她都会如此,却总会在我快离开医院时在远处默默挥手。小丫头还以为我一直都不知道,其实,早在第一次时,就已经被我发现,只是我不忍揭穿而已。
电梯门开,她跟着我一起出了电梯,一直目送我从医院离开,搞得我有些时都忍不住想突然回头,瞧她那被发现时的惊慌失措。
“小丫头,太天真了!”
工地,是个挥汗如雨的地方,哪怕是寒冬腊月,光膀子干活也不冷。
刚进工地,一个光膀子大汉便憨笑着迎了上来。他戴着黄颜色的安全帽,脸颊和身上的裸肉被毒辣的阳光焦烤得黝黑黝黑,跟我脱掉衣服的一样。
我们,穿同样五块钱一双的胶鞋,穿十块钱从地摊上淘来的短裤,穿同样一种颜色的上衣……黝黑。
“三缺,今天可晚了半个小时哦!又去看你老婆了?”铁柱憨笑着拍着我坚实壮硕的后背。三缺?三全?父亲在世时,希望我成为一个钱全,权全,子孙全的人,可现如今,这三样一样也没落着,全缺。
但,有李晴,足够。
“嗯,早上乘车去郊外采了点野花,所以耽搁了点时间,不过,下不为例,下次我一定早早起来。”
“嗨,都兄弟,有啥耽搁不耽搁的,再说了,我不也有迟到的时候?你还不是也闷声不吭地把我那份儿给一块儿干了?走,上楼去,阿海还在上面等着咱们呢。”
说着,递给我一个黄颜色的安全帽。我**外衣,**早已黝黑的上半身,戴上铁柱递过来的安全帽,上铁架干活,心里踏实。
一天下来,全都像抹过油一样,身体****的。
这时孙海走了过来:“铁柱,三缺,走,下馆子去,我请客。”
铁柱道:“阿海,下馆子干啥呢?你有钱不消了是不?有钱不消也用不着这样**吧.存着点,给你乡下的老婆捎去。”
我道:“柱子讲得对,你的老婆怀孕,需要好好补补,你还是把钱存着给她捎去!!”
孙海憨笑:“嘿嘿,我老婆生了,又给我生了个带把的胖小子,这可是大喜事,今天这客说什么也要请。再推搪可就不对了哦!”
“嗯,这的确是件大喜事,确实值得庆贺一下。”
“好吧,就听你们的!”我笑了笑,道:“不过,可不许去太贵的地方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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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亦死,死亦生』
说是请客~馆子打牙祭,其实也就几个小菜加两瓶~星二锅头。像我们这种弱势群~,~本吃不起高价饭,一顿,也吃不起。酒、菜虽然不贵,可吃起来也很有味,傍晚,我们仨儿酒~饭~,哼着小曲,迈着醉步,晃晃悠悠朝棚~区的出租屋走去,那里,是我们在这~城市的家。夕阳,斜晖,三条拉长的黑影…………十年前,我来到这~城市,被迫;十年后,我留在这~城市,主动。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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