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夜里,母女两个就彻底离开的父亲的祖宅。只拿了自己的随身行李。母亲连陪嫁都没能拿回来。当年外祖父给母亲陪嫁的两只樟木箱。里面的钱给父亲治病都用掉了。记得小时候母亲抱着她说:“等你嫁人的时候,把这个两个樟木箱给你当陪嫁。”
看来没戏了。母亲没有伤感,也没拿父亲的遗像。有些人放心里就好,用不着拿出来供着。她要让父亲独自留在祖宅里看看,什么叫人走茶凉。
离开的时候,没人送她们,只有伯伯家的小哥哥躲在墙边看她们,多少让陆小青觉得这大宅里住得还有人。一会儿小哥哥也被婶婶拉回去了。母女俩也不是走的正门,走的角门,佣人走的。参天的老树下两个孤单的影子。其实她们不孤独,她们是四个人,因为有两个影子。最忠实的朋友。永远不会离开你。最多变大变小而以。
她们没有再回去过。新家离老宅不远,也只有一次,在街上遇到伯伯和婶婶。当时陆小青穿着新校服,这学校可是当时贵族才能上的小学,这着实让陆小青得意了一回。
那天她回家,特意笑脸叫了继父一声。继父听了很开心。摘下眼镜仔细看她。当晚继父还请她和母亲去吃了小笼包。陆小青还是没办法亲近继父。他不是亲爸爸。她也慢慢长大了。
陆小青遗传了母亲的一切优点,身形婀娜。面容玉丽。齿若编贝。那一年她十五岁来了初潮。那天她正在上课,一股热乎乎的东西从身体里流出来,她跑出学校,并没管椅子上的血迹。她以为自己要死了,跟父亲一样。她哭着跑回家。对正在打麻将的母亲说:“妈,我要死了,像爸爸一样。”
母亲看见她两腿之间滴在袜子上干结了的血渍。没有紧张。叫旁边看麻将的人,代她打几把。把陆小青带回家,从箱子里找出几块白布巾递给她说:“你不会死的,这是月信!每个月都会告诉你,你是女人了,不再是小孩子了,把这个垫在下面。脏了就去洗掉。在太阳下晒了消毒。”
母亲说完就走了,她急着去打麻将,可能刚才手气不好,她急着翻本。陆小青听了,只要不会死,她就不那么担心了,她怕死,怕像父亲那样关进那个大盒子。她怕黑!
陆小青垫着白布,感觉走路都变成了鸭子。她笑了,明白了,在学校里,男同学们常取笑别人是鸭子就是这个事。她有些兴奋了。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了变化。原来平的地方高了起来!有些地方还长出了毛发。刚长出来的时候,她觉得羞愧。曾忍痛一根一根的拨过。结果还是长出来。一次她偷偷看母亲洗澡,原来是一样的,她越来越像母亲了。她喜欢看母亲那样曼妙的身体。
她打了一盆清水。胭脂红色在水中晕开,像红色的喜贴,宣告她的成人。她的成人礼也是被重视的。继父陪她两个人过得。她没有收到礼物,而她成了礼物,继父理直气壮的拆开了这份礼物。陆小青没有哭,继父说的没错,他说:“我供你们吃好的用好的,你也要报答我,我不用你将来养我老。”她和他两不相欠了。
这事母亲后来知道不知道。陆小青不晓得。她拿了继父西装口袋里所有的钱离开了家。口袋里有很多钱,可能是继父公司的帐,按继父每次拿回来的工资来算,那笔钱是他几年的工资。陆小青拿了几件衣服就离开了家。她不知道要去什么地方,反正她就是想离开。陆小青走出家门,她听到了母亲打牌的声音,她觉得母亲也不容易,如果没有她拖着,也许会更好,小巷子门口有卖煮花生的,有卖馄饨的,以前她都喜欢吃,现在她不想吃了,她有一口袋的钱,她要去把这些钱花光。也当是送自己的成人礼物。天空真蓝,跟父亲在世的时候一样蓝。
她并不太注意自己那一口袋的钱。叫了黄包车,先去南京路的泰兴公司。是英国人经营的百货公司以经营外国货为主。平时她和母亲只会来看看,母亲穿上最好的**,才不会招人的白眼,今天她要让那些白眼看她的人开开眼!
一个不起眼的小姑娘,站在若大的商场里,这里有穿着西装的外国人,没剪辫子穿着西装的中国人,剪了辫子穿长衫的中国人。营业员们都在招呼那些看着有钱的人,当然没人答理她。她选了几样最好的胭脂和粉,平时都是母亲试用过,不舍得买的,她不用试了。直接叫人包起来!
这些装扮女人的武器,都静静的躺在银色的盒子里,平时它们没有生气,没有生命。当它们吻上了你的脸,你的唇。给你的就是一份只有你自己能懂的情爱。舶来品不是装在纸盒子里的,而是装在两个做工精致的金属盒子里,银色的光泽,上面一个英俊的外国男人。
粉很香。胭脂很美,不是常见的大红色,大红色太艳俗,这个胭脂,有种欲语还羞的感觉。母亲带她来看过好几回,只试用,在这里涂脂抹粉了回去,就换上最美的**去接继父下班。等她放学回家的时候,就看她从插着的门里出来,衣衫不整。一脸的春色。
她喜欢这样的春色,她喜欢这样去迷惑去骚扰。营业员被这个有钱的小姑娘吓着了,明白为什么被骂成狗眼。陆小青太开心了,提着精致的袋子,走出大门,把那些狗眼夹在门缝上。
这里不是没有丝袜和抹胸,只是没有福利公司的好。她和母亲常来逛。陆小青叫了一辆黄包车,阳光真好,照在人身上真暖。黄包车她们也不常叫,就是有特别事的时候才坐。车夫拉着车跑在街道上,陆小青觉得自己不是十五岁的女孩子,觉得自己是十八岁的女人,在街上引得男人掉下一地的相思。
陆小青在福利公司买了丝袜和抹胸。营业员很热情,可能看她提着价格不菲的化妆品。
陆小青觉得自己离家出走,最起码要有出走的样子,虽然她还没想好要去什么地方。先要买个小巧的箱子,添置几件衣服。把头发弄成现在最流行的样式,她学着母亲的样子,她选了最好的地方去做了头发。她喜欢看营业员嫉妒的眼神。和想到继父愤怒的表情。
那笔钱,她花得那么畅快。她不用再穿校服了,学生不属于她了。她没办法在老介福订做旗袍,那要好多天才能取,在那里有现成的旗袍。尺寸最小的,她也撑不起来,没关系总会撑起来的。
出了老介福,她去了惠罗公司,平底鞋丢掉,这双鞋穿了很久了,在巷子口补了好几次。那个补鞋的男人,每次斜眼看母亲的腿。母亲也不在意,故意起身的时候,扭一扭那纤细的腰姿。婶婶说过,她们母女天生就要当妓女的材料。陆小青发脾气不肯穿那双旧鞋。母亲每次都用最温柔的语速,看着最真实的谎言,答应给她买,都没买。害得她上学的时候,都不敢站在人前,她这么美,就应该站在人前,给人看。陆小青试了几双鞋,有的跟发型不搭,有的跟旗袍不搭,全搭的鞋子又太大。她叫营业员拿来衬纸塞在前面,这不正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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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站在惠罗公司的镜子前,哇,这是谁,如此美丽,如此动人。如果你美~就不能清纯。陆小青把这~融合了。如果你~情就没办法~~,陆小青也把它们融合了。她太爱自己的~~,她~自己就是一株~~的~仙花。她把自己美丽的~在最显眼的地方。惠罗公司百货公司的门~开了,一位少见的美丽~郎摇曳着出来。~~提着一只藤木小箱。虽然~~高跟鞋还没那么稳。站在南京路的街头,继父让她成为了~。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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