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6年7月28日晚，著名的珠江边。南都宾馆像一只展翅飞翔的海鸥在夜空中静静地滑行，迷人极了。

靠江边的一个宽大包房里，气氛热烈，电视里在滚动播报着有关亚特兰大奥运会的各种消息，喝酒的人们在开心地谈笑。房地产老板李德贵出手大方，在这里宴请海军医院皮肤性病科的全体医护人员。

电视里的一条花边新闻引起了大家的关注，说在运动员村每个宿舍里都安放了安全套，主要是为了防止感染艾滋病。艾滋病是一种可以通过不洁性交传染的不治之症，事关皮肤科，大伙不免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李德贵首先挑起话题：“中国运动员或者中国政府能够或者应该接受这个观念吗？”李德贵说的似乎有些沉重，与他瘦长的马脸上那些坑坑洼洼的苍桑感倒也相匹配。

这立即引起坐在身边的科主任牛秋旺的共鸣，他第一个表明态度：“坚决反对！往中国运动员宿舍里放安全套，这不是对中国运动员的羞辱吗？”

年轻军医练成铁裂开嘴笑了笑，**了上颌那颗可爱的小虎牙。他知道在工作上牛主任是威严的，容不得半点的顶撞和冒失，但在平时生活中几个年轻人还是敢跟牛主任“犟嘴”的。练成铁毫无顾忌地第一个反驳道：“我们虽然是社会主义国家，但也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不是在世外桃源，宁愿往坏处想，作最坏打算。”

就像人们眼看着平静的湖水里即将被投进一颗不知大小的石子，空气产生了短暂的宁静和紧张。牛秋旺平时确实不介意年轻人在工作之外的冒犯，但听练成铁这么一说还是小小地吃了一惊。但他又装作漫不经心而又一本正经地说：“这不是鼓励运动员去找小姐玩吗？比赛那么紧张，能这样分散注意力吗？东道主可真会出馊主意，怂恿别国运动员去玩，他们好拿更多的金牌！”说着正襟危坐起来。

比练成铁资格老几年的常念军居然“扑嗤”一声笑了起来：“牛主任呀，您哪能这样以小人之心去度君子之腹嘛。”

常念军长着一副国字脸，虽说不上帅，但那一对常常被女孩子拿来说事的眼睛、眉毛特别吸引人。他做人比较稳重，说话一向比较温和，又是研究生，深得牛秋旺的喜欢，可以说是牛秋旺的爱将。这时牛秋旺亲妮地用手指点着常念军说：“照你说，你赞同放安全套吗？”

常念军无所顾忌地说：“不是赞同不赞同的问题，而是要放多少个安全套的问题。”

此话一出，语惊四座。就像是人们本来以为只是一块普通的小石头投进安静的湖水里以增加一点波纹和情趣，但没想竟是一块不同寻常的巨物惹得湖水四处飞溅、躲闪不及，周围人都没有思想准备。李德贵见牛秋旺有点尴尬、有点被动，因为事情是他主动挑起的，所以便有意主动站在牛秋旺的立场上解围说：“请注意以下这个问题，本来没放安全套人家还没这个想法，可是一放就等于默许他们玩女人了。这不是跟放安全套的初衷相反吗？”

没想练成铁竟然肆无忌惮地接过来说：“万一哪个毛头小子憋不住了要出去玩小姐，万一又染上了艾滋病带回国内，岂不损失更大？两弊相衡取其轻嘛。”

常念军附和地点头称是。牛秋旺见此便失望地摇头叹息起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呀，怎么会有这么多新奇古怪的观念呢？我真不知这叫不叫危险！”

李德贵在内心里当然赞同两个年轻人的观念，但又要维护科主任的尊严，便打圆场说：“牛主任，别理他们的狂劲，他们这么开放轻浮啊，恐怕一阵风都得把他们飘起来掉在太平洋啦！哦不，就掉在珠江里喂鱼算了，鱼喂饱了毕竟还是我们中国人享用的！”

大家便哈哈地开心笑起来，总算巧妙地掩饰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在一旁的服务员小姐也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她似乎很不自然，脸都红红的了，大概是热辣辣的了，不知是羞涩呢还是惭愧。

大家这才注意到这是一个大美女。她穿一身得体的旗袍，不胖不瘦，将中国女人传统的曲线美尽情地展现出来。她的瓜子脸**嫩的，均匀的眉毛弯弯的，小鼻子翘翘的，**薄薄的，显然是精心修饰过的，但又看不出太多的化妆痕迹，读起来清新自然，令人赏心悦目，简直比海军政治部歌舞团的著名歌星宋祖英还要出色。

常念军见过太多爱打扮的餐馆服务员，可大多都是浓妆艳抹，把**涂成血盆大口，把脸涂成猴屁股，甚至有的人把舞台妆都丝毫不加修改地挪到自己脸上来，不伦不类的，看起来特别刺眼，甚至恶心。常念军忍不住却又得体地多望了她一眼，心想：“毕竟是五星级宾馆的服务员，水平就是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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