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往事还在折磨着莫丽,可是婚礼还是不紧不慢地到来了。这天的天气好得令人怀疑——持续一周的雨在这天停了,早晨莫丽一睁眼就和一束溜进窗帘的如光撞了满怀,总之一切都恢复了阴雨天到来钱的生机。可是莫丽半点也不开心:“这天气才不是祝贺呢。”她坚定地想到:“只是取笑我罢了!”
她换下睡衣,洗漱,梳理自己的长发,最后拉开窗帘,在房间内一直坐到下人们来敲她的房门。当然了,这一系列动作都没什么情感色彩。她一面忙活,一面想着:她要嫁人了,那人既不是个丑八怪也不是个穷鬼,可惜她本人是怀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心情。
他们要乘车去教堂举行仪式,时间是在正午。莫丽走下车子的时候只觉得阳光空前刺目,她试图回想自己还在玫瑰园做工时是否也见过这么强烈的日光,可答案竟然是没有——她有点迷迷糊糊的,这一切多像一场梦啊!
“斯黛拉!在这一边啊,在这一边呢!”给莫丽引路的人换了另外一个,可惜莫丽没能记住她的脸庞;那人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开的那些玩笑,也都没能进莫丽的耳朵。
“这是怎么了呢?”莫丽愈发觉得自己不对劲极了:从起床到现在,她觉得自己就像是巨大的机械上一枚小小的齿轮,正按部就班地完成着她分内的事儿。那些婚礼进行曲啊,弗雷克俯身在她耳畔所说的情话啊,还有来宾的掌声,都被她的耳朵过滤了。莫丽只听见自己的四周都是“嗡嗡嗡”,“嘎吱嘎吱”的机器运行的声音。
而此刻弗雷克已经站在那儿了。他身着笔挺的西装,看起来英气逼人;那正逢喜事的笑容也足以让成群出身比莫丽先和的姑娘对她杀心顿起。但莫丽没空想这些,她的脑袋嗡嗡直响,她怕待会儿她会连司仪的话都听不见半句。还好莫丽在最后关头似乎恢复了正常,那是因为她一扭头就看见了人群中的A先生。他为了跟从众人而强颜欢笑的样子叫莫丽心痛不已。
不知过了多久,人群中爆发出掌声来,接着弗雷克便深情地凝望着莫丽。她这才知道那是弗雷克已经回答了司仪“是否愿意娶她为妻”的问题。紧接着司仪缓缓扭过脖子来,他并没有多少表情的脸叫莫丽有些不适,她抿了抿**,似是做好了将胸膛迎向猎枪的准备。只听他悠悠道:“请问新娘莫丽小姐,你是否愿意嫁给弗雷克先生为你的合法丈夫,并当众发誓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健康疾病,都将永远爱他,呵护他,并忠诚于他决不抛弃,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永远爱他,一生一世!你愿意吗?”
“永远爱他!忠诚于他!一生一世!”莫丽在心中吼叫着:“天哪!”
她半天也发不出一个音来,弗雷克的脸色沉了沉。莫丽方才从喉咙里挤出一句蚊子叫似的:“我愿意……”来。
现在弗雷克可算安心了。他才不管眼下莫丽的面色如何(他有能力屏蔽这些。)在弗雷克把莫丽的一切反常都从这场婚礼的过程中剔除后,他的心中充满了幸福。哦,虽然他的头顶的确没有金光闪闪的王冠,可他相信这种快乐是连载太平盛世中被加冕的帝王业难以企及的。于是弗雷克先生小心翼翼地移动了步子(为了不叫这幸福满溢出来),微笑着为莫丽带上了戒指。
莫丽却快哭了:她目送着自己的无名指进入那个珠光宝气的枷锁中去,这只手仿佛都不再拥有回忆起花匠手心温度的资格和能力了。戒指滑至底部,掌声再次响起来。莫丽总算逮到了一个适合哭泣的时间,眼泪从她的眼眶中迸出。她真是伤心极了,但宾客见到莫丽的泪水反倒是更热情地鼓掌欢呼起来——他们认为新娘子乃是喜极而泣。孤单的莫丽在这一刻想到了一个结束这一切的法子,这个法子吧她自己给吓了一跳,不过还好它只是在她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时她看见了全场唯一一个没有为她的眼泪鼓掌的男人。“A”莫丽想,也许这个男人能为自己做些什么也说不定。
“最后一支舞!”弗雷克喝多了,他摇摇晃晃地举起了酒杯。
“噢!”宾客们欢呼起来。
最后一支舞是真正带有娱乐性质的舞蹈,庄园的会客室内所有拘束人手脚的华尔兹一概停止。拉手风琴的老头儿们出场了,他们来自最淳朴穷困的田园,个个穿得花枝招展。“宝贝儿。”觥筹交错间弗雷克眯着眼在莫丽的耳畔昏沉沉地微笑着:“这是最纯正的乡音。”莫丽颇有些感动:若撇开这场舞会背后的意味以及她本人性格内向这一事实,莫丽简直要冲上前去跳上第一圈舞了。但显然并非所有人都像莫丽一般欣喜若狂:有几位穿着考究的贵妇人就显得无所适从,她们的笑容仅限于牵动嘴角,拍掌也显然跟不上节奏。归根结底,没几个贵公子哥儿会像弗雷克似的,请乡下人为自己的婚礼助兴。
这会儿弗雷克与自己的老朋友A对视着,又看了看莫丽。
人们还未来得及反应回来,A就已经滑步进了舞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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