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等他放到嘴里嚼开后，才知道这不是曲参军家宴席上的丸子，里面全是辣椒末。李君仕当时嘴就停住了，脖子根就开始发红出汗，又不敢说，还不敢吐，怕失了礼节，只好任凭辣椒在嘴里翻浪蹈海，硬着喉咙咽了下去，赶紧夹来一口凉菜大口咽下去，缓解了一些辛辣。杨飞絮心里清楚是怎么回事，林羽也看在了眼里，想笑又强忍住笑，表情就很特别了。大家都在说笑。秋目远看到只有贾伯儒不说话，一个劲的低头吃饭，就把头转向贾伯儒问道：“先生可曾在清水县住过？”贾伯儒迟疑了一下，说：“以前……还……小的时候，住过一段时间，有……两年多吧。”黄丛媚也觉得贾伯儒今天话语很少，不解的看了他一眼。大家正吃喝得高兴，说说笑笑的很是热闹。大家各随兴致，秋目远瞬间偏过头，又朝向了贾伯儒：“先生来此教书，有多久了？”“不长。刚刚不到两个月。”贾伯儒不想秋目远会问这个，有点纳闷。“先生来此前，不知在哪里高就？”贾伯儒顿了顿，用眼角看了黄丛媚一眼，“哦。在柳树川府辖下边县的一家学馆讲学。”黄丛媚补充道：“我们几个本家，商量着雇请个先生，教本门子弟读书识字。听人说起过贾先生才高德富，便去请来了。只是怕子弟不学，会牵连先生的名气。”贾伯儒赶紧谦虚应道：“哪里哪里，夫人客气了。”大家边吃边说，很是尽兴。没等大家吃完，贾伯儒说吃好了，还有些别的事需要处理一下，起身离开了桌子，提前走了。席散后，大家又回到大厅里喝茶。曲如虹就说：“兄弟也需要住下几天办公事，就在我家住下吧。有空房，出入都很方便的。”秋目远谢绝了。黄丛媚想了想说：“前边拐角处倒是有家悦来客栈，离这里很近，一般条件，若不嫌，搬来那里住，大家来往也方便些。”秋目远觉得这样很好，就决定搬过来住。又喝了一会茶，秋目远几个人告辞出来。回到集贤客栈，算了房钱，重新来到这家悦来客栈安顿。

第二天，曲如虹早早的就起来去兵营了。黄丛媚独自躺在**，看着空荡荡的一张床，心下不免怅惘起来。仔细想想，当初自己被丈夫的英武气概俘获，义无反顾地嫁给了丈夫，而丈夫也知道心疼自己。自己也觉得很知足。可是，丈夫又太忙了，结婚几年来，两个人很难有时间在一起卿卿我我，美美的享受享受夫妻间的情调，这让黄丛媚往往感到若有所失。有时候，心里有悲喜，又找不到个人诉说。每每此时，就又生出更多感慨。如今想起当初自己的好姐妹莺莺，劝自己不要嫁给当兵的，现在想想，倒也是很有道理的。但自己还是爱自己的丈夫的，也能理解丈夫的忙碌，自己苦些累些，说到底也不算什么的。黄丛媚想着心事，慵懒的倚在床头，不知不觉，太阳已升得很高了。黄丛媚回过神来，赶紧起床梳洗打扮了一下，少用了点早点，就到院庭中呼吸呼吸新鲜空气，散散心。院庭中的老榆树，正长得茂盛；坛中的花开了不少了，引来了翩翩的蝴蝶。尤其是喇叭花，紫的，粉的，白的……灿烂的开满了墙角。黄丛媚闲走，不觉就来到了书房前。贾伯儒刚给几个同门子弟们讲过一课，此时正让他们背文章呢，贾伯儒休闲时就坐在前面看自己的书。黄丛媚悄悄推开门进去。贾伯儒看到参军家女主人进来了，赶紧起身相迎。黄丛媚来到跟前，笑了笑：“先生尽心了。”“应该的。教书人的本分。”黄丛媚听了一会儿子背课，重新转过头来，顿了一下说：“昨天在饭厅，先生是不是紧张了，连说话的声音都变了？这可不像是先生啊。”“让夫人见笑了。昨天的确是紧张了。”贾伯儒脸色不自然起来。“哦，没什么，没什么，谁都有这种时候。”黄丛媚觉得贾伯儒不好意思了，赶紧插话来解脱。停了一下，又说：“今天的喇叭花开的可好了，先生要不要来看看？”“哦，是吗。”贾伯儒随着黄丛媚来到院庭。果然喇叭花开的格外努力，贾伯儒不觉脱口说道：“怜夜滋清露，与晨堆锦艳；身娇出慧质……”一时说不出下句，沉吟间，黄丛媚接了一句：“蛱蝶闹远香。”两人相视，不觉笑出声来。

秋目远考虑到府衙禀明自己的来意，寻求当地捕快的帮忙。虽然力量大，却害怕声势虚张，惊扰了甄修才。就暂时先不禀过府衙，等一等情形再做定夺。心下打定了主意。天气真好。秋目远来了兴致，要去街上走走，也顺便了解一下情况。四个人分开来走，林羽和李君仕一块，秋目远和落木一点红单独行走。没有叫上花开悄然和杨飞絮，觉得女儿家到街上喜欢逛货摊，步子挪得慢。其实，秋目远有心叫上花开悄然，但只叫花开悄然，而不叫杨飞絮，会让杨飞絮心里很不好受的，再说还是个女儿家；带上杨飞絮吧，又担心给惹出什么麻烦来。所以，索性谁也不叫了，自己到街上走一走，反倒自在随意，没有别的牵挂了。秋目远信步往南街逛过来。大街上，行人穿梭不绝，熙攘往来，店铺林立，吆喝声不绝于耳。好一处热闹府街。秋目远一边在意街上的行人，也一边浸润着街上繁华。秋目远经过一处卖泥偶的货摊。铺位不大，上下三层像桌子似的，摆放着彩绘的栩栩如生的泥偶。秋目远一只手拿起“新娘子”，一只手拿起“新郎官”，细细端详着，看着看着，不觉想象到自己就是这个新郎官，而花开悄然呢，就是这个新娘子……想着想着，嘴角一动，不禁笑了。秋目远沉浸在这两个泥偶上，半天才缓过神来，正待放下走人，忽然从身后传来一句：“呀，好漂亮的泥娃娃丈夫和泥娃娃娘子。买下了。”秋目远心中一喜，知道花开悄然到了。秋目远赶紧转过身来，打着招呼：“哦。悄然。杨小姐没和你一块吗？”“我们两个出来看你们不在，就出来找你们。后来在客栈不远，找到了李君仕和林羽。我说要独自走走，没想到在这里碰到你。”花开悄然斜着眼睛看着秋目远，装着很好奇的样子，斜着眼睛瞄着秋目远，故意问道：“怎么，想杨小姐了？”秋目远刮了一下花开悄然的鼻子：“又在取笑我不？”两个人就这样说说闹闹的，非常开心。

在他们俩侧面不远，有一位漂亮姑娘正在看一把油纸伞。这时从街心转过来一个纨绔子弟，衣衫略敞，走路横逛，一看就知道是个不好惹的主，定是当地纨绔地痞无赖。后面还跟着四名帮护，跟着他是狐假虎威，装腔作势。这名纨绔地痞看到这位姑娘独自一人看伞，很是漂亮，就靠了过来。卖伞的的货摊主见到这几个人过来了，就用眼色示意这位姑娘快走。姑娘此时注意力都在伞上，没注意货摊主的暗示。纨绔地痞很快就靠在了姑娘的身边。两只贼溜溜的眼睛盯着姑娘看。姑娘一看身边来了这样的遭人嫌恶的恶少，也不看伞了，转身要走。纨绔地痞伸开双臂拦住她：“唉，别走哇。本少爷刚来就要走，太不给面子了吧。”姑娘没理他，回过身又要走，那位纨绔地痞一把拽住姑娘的手，姑娘挣脱不得。

人群中出现一个人，看样子只是一般老板人物，并无别的出奇。秋目远目光滑过街面，穿梭的人流中，就注意到了这个人，秋目远觉得此人非是一般人。细一看，那人的确双目熠熠有光彩，气定神闲。秋目远觉得这不是普通人，很可能是个大人物。这人身后有一个跟班，看样子是个练家子。这个人朝跟班使了个眼色，跟班会意，就要出手相救。已经有人抢先了一步，花开悄然腾身起步，搭过别人的肩膀，直往纨绔地痞扑来。就着下落的劲头，连踹了纨绔地痞五六脚，纨绔地痞被这突然袭击，早已撒开了手，连退了几步，直接向后面倒去，即将着地的时候，被四个打手扶住。此时，花开悄然刚刚落到地上。这位纨绔地痞恶少，见竟有人敢向自己出手，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站起来后，定睛一看，竟是个女的，用手一挥：“上。连她一起拿了。”四个打手抽出随身的木棒就向花开悄然围过来。秋目远怕人多伤了花开悄然，刚要出手，只见街上那人的跟班箭一般蹿上前，利落的抢下打头的打手的木棒，把他掀翻在地。转身一棒，磕在了另一个人的木棒上，震得他大叫了一声，就松开了手，丢飞了木棒，手的虎口已被震裂，淌出鲜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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