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冷冷的咬牙道，似乎手再稍微用力，我就会被捏死了。

“我说就是因为你这种态度，才会令人对你敬而远之！不怪别人怕你，在背后说三道四，你如此的蛮横无理，任谁都会怨恨你、讨厌你！”

他忽然像是**气的气球，松开了他的手，垂眸掩住了他不为人知的悲伤。

我忽然想起那个梦里，他也是如此，明明那么嚣张跋扈，那么蛮横无理，却又流露着令人悲悯的绝望和惆怅，总叫我看了心酸又心怜。

“说过这些话的人都死了！你是唯一一个说了这些话还活着的人！”

听了这话，我觉得冷汗直竖，冷冷的道：“那我该感到荣幸么？”

“旁人总说朕冷酷无情，却不明白坐在这个帝位上有多累。我何尝不想像端木浚一般，过着逍遥洒脱的日子，每日与人交好。可是身为皇帝，就不该如此，否则明日说不定又是灾祸连连了。”

我愣住了，我从未发现做一个皇帝是烫手山芋的事，原来我只看见他的白天，却看不见他的黑夜。

“皇上、皇上，每个人都苦，你苦，可别人也苦，只是你感受不到他们的苦。因为你是皇帝，可以发泄自己的苦，可他们呢？他们因为你是皇帝，只有白白的受你的苦，再多的怨恨和厌恶都只能在背后倾诉。皇上，臣妾也苦，苦的你看不见，苦的只能自己一个人舔舐伤口。你能明白一个人在这宫里小心翼翼的活着，那是多么艰难的一件事？”

“朕明白，朕从小就看透了宫里的是是非非，所以明白你的苦。朕第一次见你，就觉得与你似曾相识，但不敢与你细说，若让人觉得你备受宠爱，那么你很快就会被那些女人给弄死。”

“你说什么？”我有些糊涂了。

“朕说什么了？”

“你说，你与我似曾相识，是真的么？”

他将我揽入怀中，霸道的说：“你是朕的！管你与我是不是似曾相识，你如今在朕怀里，这才是真的！”

“皇上，可以带臣妾去看无情树么？”

“看那树做什么？你该回去了！再不回去，会惹人话柄的。”

“那你记得带臣妾来看，臣妾好想看看避暑山庄的无情树长什么样！”

他点点头，算是应了我，拉着我的手走至梧桐轩门口，他交代了我几句，就匆匆走了。

明月站在殿内，直到我走进去，她才像我行礼，道：“娘娘，方才宫外来了信，说是赵家出了事，要娘娘想个办法。”

我蹙眉，问：“出了什么事？”

“好像是皇上为难赵太师吧，将赵太师手中的一个兵符给收了。赵太师便命人给娘娘传信，要娘娘明日回娘家一趟。”

我冷笑一声，摇摇头，对这赵祥福实在无奈。

他逼我进宫，如今有何脸面来求我？

“娘娘如何处理这件事？若是娘娘不回去，奴婢这就去告诉他们。”

“明月，换成是你，你如何处理？”我坐在榻上，抬头看着明月冷静的脸。

“明月不敢代替娘娘拿主意。”

我笑道：“明月，这些日子本宫一直在观察你，发现你绝非普通宫女。不管你呆在本宫身边，目的是什么，只要你有才华，有能力，能替本宫办事，本宫都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反之，本宫若是得不到好处的，别人也休想从本宫这儿讨得好处！”

明月诚惶诚恐的跪下，双手撑地，道：“娘娘误会了，奴婢只是一名小小的宫女，哪有什么才华和能力，让娘娘看重的。”

“你会武功！遇事冷静，对宫中大小权势都看得明明白白。如何叫本宫装作不知呢？”

“奴婢倒觉得，娘娘才是看得最透的那一位！”

“明月，你说错了，谁都没看透。你没看透，本宫也没看透。只有老天爷能看透，因为咱们是当局者，老天爷是旁观者。当你成了旁观者，你看任何东西都会看得最清楚。”

明月起身，赞赏而佩服的望着我，说道：“娘娘，明月愿为娘娘所用，此生跟随娘娘，无怨无悔！”

“明月，不是谁跟谁，你我可以是朋友，可以是合作者。只要得到自己想要的，都可以化干戈为玉帛，不是么？”

“娘娘，您如何看待赵太师要您回去的事？”

我冷笑道：“他要本宫回去，无非是要挑起本宫与皇上之间的矛盾。”

“可他挑起娘娘与皇上的矛盾又如何呢？”

“那么本宫与皇上便有更多交手的机会，本宫见到皇上的机会就更多，便越容易获得皇上恩宠。另一方面，他这么急让我回去，肯定是想拉拢本宫。”

“可娘娘不是赵太师的女儿么？为何还想拉拢娘娘呢？”

“明月，一个狠心将女儿往宫里送的父亲，你觉得他会是一个怎样的人？”

明月明了的点点头。“那娘娘是回去还是不回去？”

“你说呢？”

明月有些尴尬，没想到我又把问题扔给她了。

“说实话，奴婢觉得娘娘还是回去一趟得好！”

“为何？”

“娘娘，若您不回去，天下人会说娘娘忘恩负义，当了皇妃却忘了自己的爹。若是去了，一方面可以了解赵太师是如何看待这事儿的，到时可以给皇上透透底，这样皇上依然会对娘娘看重；另一方面，娘娘如今在宫中势单力薄，还是需要靠赵太师支撑，毕竟朝中有一个支持自己的势力的人，在宫中生存，其他人或多或少都要给几分薄面，连皇上也不敢随意拿娘娘如何。”

“说得对！明月，那你去告诉他们，明日本宫回去！”

夜深人静，我独自躺在**，想着皇上，想着舒妃，想着明月，想着最近发生的事情。有那片刻的恍惚，总觉得眼前的一切是如此的不真实，虚幻得就像一场梦一般。

翌日，天气晴朗，正是万里无云的明朗。

我得到皇上的同意，便乘着轿撵浩浩荡荡的出了宫，在回赵府的路上，行人对我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轿撵的幕帘时不时被风儿微微吹起，泄露了我的容颜。

“娘娘，到了！”

我起身，小心的搭着明月的手下了轿撵，才一落脚，赵府上下排列整齐，齐齐向我下跪。

“珍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免礼。”

赵祥福亲自领着我缓缓走入大堂，赵龙与赵凤儿跟在其后，林氏则站在明月身后。

我坐上上座，立刻有丫头奉茶，一家子人都挤在大堂内，独独我一人危坐，倒令我有些不自在。

“今日本宫得到皇上圣恩，回到娘家，发现一切都不曾变化，真是怀念以前的日子呐！”

赵祥福道：“娘娘若是怀念，可以常常回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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