疲惫到了极限，整个身体都已经没有知觉。

木棉跟着肥唐一路颠簸，终于是开到了繁华的上海街头。

肥唐将车停在弄堂口，眼看着鬼脸和饺子兴高采烈有说有笑地走了进去。

眼看着饺子肩上背着沉重的包袱，鬼脸体贴的接了过去。

看着看着，眼角就湿润了。

“你不再抓他了么？”木棉问道。

“嗯，不抓了。”肥唐回答。

“那你的工作，还有得混么？”

“那就不混了。”

“为什么？”

“因为……原则。”

初春的阳光破开云层，整个人都温暖和舒服起来。

木棉忽然就豁然开朗了。

“探长，走吧，去巡捕房。”

“也好，不管还能不能再做这个探长，都要回去跟局长交代一下的。”

肥唐将摩托车停在了巡捕房的门口。

木棉下了车，静静地站在那里。

“真想不到，会碰到你。”

“是，我也没想到，能碰见你。”

“如果不是你，恐怕我现在已经死在大漠里了。”木棉感激地看着肥唐。

“别这么说，现在终于回来了，快进去看看青凉吧。”

“嗯。”

木棉点点头，此刻，她真心想见的，就只有青凉。

她再也不要什么鬼哥哥。

这一路，她千山万水，历经磨难，却都只是她一个人的表演。

鬼脸，始终都活在他一个人的世界里，而那世界，偶尔会有饺子的出入，但是，绝对不会再有她分毫。

脚步沉重，像是迈了好远好久的步伐，她才走进巡捕房，走到青凉的桌子前。

然而，桌子空空的，没有人。

有人见了他们，立刻赶了过来。

“探长！探长！你回来了，怎么样，抓到了么？”

肥唐摇摇头，一脸的平静。

“顾青凉呢？”肥唐问那人。

“他？不是早就辞职了么？跟你一天走的啊！”

“噢对……”肥唐也想了起来，愧疚的看着木棉：“抱歉，我糊涂了，给忘记了……”

木棉看着那名警察，只觉得心里七上八下地忐忑着，泪汪汪地问道：“那么……还在上海么？”

“好像不在了吧，走的时候听说要和他哥哥去北平的。”

“哎，季小姐……”肥唐冲着她的背影喊。

木棉飞奔在上海的骄阳下，满脸的污垢和乱蓬蓬的头发下是一张憔悴不堪的容颜。

脚上穿着的，还是肥唐随便个她捡来的鞋子。一个不小心，就甩了出去。

她来不及捡，只顾着一味地向前，向前，她要找到青凉。

顾青凉！你说过会等我的！

你说过会原谅我的！

现在我回来了，你不能走！

她紧紧地咬着嘴唇，因为太过用力，以及长期在大漠风吹日晒的缘故，已经破了皮，有血流出，渗入到嘴里，腥甜的气息传入喉咙，木棉更加清醒。

她光着一只脚，穿着一只破鞋，在马路上狂奔

突然，另外一只鞋也飞了出去，刚好飞进迎面驶来的一辆半开着车窗的汽车里。

那辆汽车本就开很慢，突然起来的鞋子让司机不得不停下。

“怎么回事？”坐在后面座位上的男子沉声问道。

“你看……”阿南拿着从窗外以百米速度冲进来的破旧的鞋子，回过头给顾温宜看。

“扔掉，继续走。”顾温宜道。

如果迟了的话，就赶不上火车了。

“是。”

正要将鞋子扔出去，就有一只手伸了进来，气喘吁吁的声音：“麻烦，给我，谢谢！”

阿南看了一眼那双满是污垢的手，不耐烦地将鞋子扔了出去。

“有点礼貌好吗？算了，不跟你计较。”

木棉说完，赶紧蹬上鞋子，如果不是太想见到顾青凉，她一定不会饶了这个无礼的人。

“怎么还不走？”

待木棉已经跑远，车子还是迟迟未启动，顾温宜纳闷地抬起头来询问。

“顾哥，刚才那个女人……”

“怎么？”

“我看着很眼熟，一时想不起来。”

“那么邋遢的样子，应该是整天在路边的乞丐吧，所以眼熟。”

“不是，我想想。”

“别想了，再晚来不及了。”

“哦好。”

阿南再次发动车子，从后视镜里又奇怪地看了看那女子，这一次，这个背影忽然让他清醒过来……

“季……季小姐！”阿南一个急刹车。

“什么？”坐在顾温宜旁边已经要睡着的青凉忽然睁开眼，不可置信地问道。

“是她，二少爷，就是她没错。只是，她怎么成了这副样子呢……”

青凉有片刻的迟疑，又忽然的清醒过来，“算了，再怎样，她也是别人的女人了，跟我没有关系，走吧。”

“可是，我看着她好像是往咱家的方向跑呢……”阿南说。

愣了愣神，沉默。

就在阿南再次要发动引擎的时候，青凉忽然喊道：“停车！”

车子缓缓停下。

青凉拉开车门，跑了出去。

“你干嘛去？”

“哥，我不去了，你自己回去吧，到了给我电话，放心吧……”

说完，青凉飞快地向着木棉消失的方向跑去。

木棉，所有的过去，都让它过去吧。

只要你肯，我愿意……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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