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风接过罗帕,看着那朵石榴花,心境暗沉,默然不语。
小畹则皱眉说道:“绘云临死前说的那番话,好像也是提到石榴花的,可见这石榴花的背后竟是有些情由的。”
“到底是什么情由值得她以死相偿呢?”御风深深叹息,仰头朝窗外那一方天空望去。
“管她有什么情由,她对娘娘不利,害娘娘受苦,小畹恨不能将她挫骨扬灰,才解心头之恨呢。”小畹瞪起眼睛,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透着丝丝寒气。
御风拍了拍她的手,温言道:“她不仁,咱们却不能不义。何况人已经死了,何苦再为难她。”
“到底是娘娘心善。”小畹放下手里的箅子,又问庆福:“可查出绘云都与什么人交往吗?”
庆福答道:“绘云平时只跟那两个太监说话,跟别人都是淡淡的,几乎无话。不过,她上个月和这个月各请假出宫一次,只说家中至亲病危,内务府未经细查便准了。我去翻看当年绘云进宫时的记档,她的爹娘早在她幼时便病死了,此外再无亲属,何以还有至亲呢?可见她是扯谎的。”
御风点点头,叹息道:“这就是了。那离魂散不是寻常可得的毒药,必是宫外的什么人交给绘云的。只是,人死无对证,那宫外接应之人到底是谁,怕是难找了。”
庆福应道:“娘娘放心,顺喜公公已经交代小的们继续详查了,不会放过任何蛛丝马迹的。”
“好,那就尽速去查吧。”御风挥手让庆福去了,转头又跟小畹商议了几句。这时,外面有人通传说御画坊的画师求见。
“是莫悔吗?”御风的眉毛一挑,高声问道。
“不是,是一位叫蓝子缨的,说是画了一幅玉蕊海棠图要献给太后。”外面的人回答。
“哦,”御风低应一声,心头划过一缕失望,“叫他进来吧。”
小畹取来一件湖绿色缠枝花烟罗衫给御风穿上。那件衫子薄若蝶翼,隐隐浮现出浅淡交织的金银色泽,整个人恍似笼罩在春日浮云之中,明丽无比。
御风对着硕大的铜镜整理好衣襟上的钮扣,又抚了抚鬓边的碎发,方扶了小畹的手走到正殿在凤銮宝座上坐下。
蓝子缨手捧一轴画卷躬身低头走了进来,一进门便跪倒请安,口说:“在下是御画坊的蓝子缨,日前画了一幅玉蕊海棠图献给娘娘,请娘娘过目。”
御风见来人穿了一身青灰色衣裳,那是内制的宫衣。在宫中内务府各处当差的人等都配有不同颜色的内制宫衣,比如造办处是墨蓝色,制衣局是苍绿色,太医院是黄褐色,钟粹司是暗紫色……而御画坊则是青灰色。只是相同的衣服穿在不同的人身上,触目所及竟是完全不同的感觉。莫悔穿着那套青灰衣裳时,如同朝阳中的春山翠柏,卓尔不群;篮子缨却似披了苍苔的荒野陋石,粗莽不振。
小畹走去接过画轴,展开来呈给御风观看。但见花轴之上工笔细描,齐齐整整地画了一丛枝叶馥郁瓣蕊繁复的海棠花,那葱绿的叶片与纤薄的白色花瓣相依相伴,互相映衬,显得格外娇嫩雅致。
……本章完结,下一章“ 烛明香暗画楼深——之不安”↓↓↓更精彩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