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你既然做得不开心，为什么还要这么委屈自己呢？我们不做不就好了？”李妈跟在她身后进了房间，一路上都在嘟嘟囔囔，为她鸣不平。

这位老太太从小看她长大，感情胜似母女。每天小姐一回家，夫人就一定会让她讲述一天的工作经历，虽然小姐总是避重就轻，但是她们从未听到过哪怕一件开心的事情，李妈心疼死了。

“李妈，别为我担心了，我做得很好的。最起码，我的月薪可以养活我自己，不是吗？”阳佟低声说道，平静的脸庞没有流露任何情绪。在至亲面前是不需要隐藏自己的，她是真的没有什么伤感。习惯成自然，一切的一切，她都已经习惯了。

“我们家还没到穷掉底的程度，难道还要小姐自己供养自己，看人家的脸色吗？实在要是生气，就别去做了。”太心疼她了，老太太愤愤不平的眼中已经多了一丝泪光。

“李妈，”阳佟安慰地拍拍坐在她旁边黯然神伤的老人：“人要懂得知足。我现在已经很不错了，有一份稳定的工作，有一个不错的房子，比起大街上那些食不裹腹、衣不敝体的人来说，已经好太多了，是不是？何况，我们家里面也是每况愈下，现在也没有多少田产，收成也不是太好，那点钱够爸爸妈妈用就很不错了，我怎么能再增加你们的负担呢？”

她轻轻起身，走到窗前。这里是铁路住宅区，距离她工作的地方很近，近得可以看到铁路建筑段的全貌。尤其是那几栋日本人亲自督造的楼房，在一片低矮破旧的房屋中鹤立鸡群。那是她工作的地方。

夕阳西下，天气格外凉爽，窗外更是一派秋天的美丽景致，温暖的颜色尽收眼底，然而却无法暖热她的心：“也无所谓开心不开心，我做我应该做的，拿我的工钱。至于他们要排挤我，看不上我，那是他们的事情，只要我不怕，他们也奈何我不得。”

小姐的话，更加让李妈感到悲从中来，拿出手帕，她开始不断抽泣。

窗前的阳佟只好又走回去安慰她：“您放心吧，别再哭了，我没事的，又不是没吃没喝了，您哭什么吗？”

“这是什么世道啊？象我们小姐这么有才华的女人，普天下能有多少？就应该风风光光地嫁进大宅子里面，做少奶奶才是。现在却好，偏偏嫁了那么个……这但凡有点能耐的，也不能让你受这样的罪呀！”李妈的哭声越来越大，已经呈现号啕之势。这世界上最悲痛的事情，莫过于看着最疼爱的人受苦，而你却完全无能为力。

阳佟叹气，就知道李妈又会提起自己所嫁非人。怎么办呢？好象在任何人看来，这都是一个不争的事实。13年了，她都已经从一个无知少女，变成了年近30岁的半老徐娘，仍然如此年轻，经常被人误以为是二八佳人的原因，恐怕就是因为……没有生育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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