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已经深夜,挂完了两瓶点滴的樱落,仍然安静无依地躺在白色的被单下。容颜苍白得不见一丝血色,象经过暴风雨洗劫过的白梨花。嘴唇也褪去了鲜艳的红色,干枯得似乎刚从沙漠中历劫归来;眼眸紧闭,再没有灵动安详的水花。
仿佛对生命已经失去了最初的热忱,樱落安详得几乎不象真实的凡人。
陆敏之忍不住握住了樱落纤细的手。从来都不明白,为什么形容女人的手,会用“青葱”这个词。直到此刻,他才了然。樱落的手指修长白晳,可不象那葱白么!这应该是一双拉小提琴或者弹奏钢琴的灵活的手指,但此刻却无力地任他紧握。
“为什么还没醒?”陆敏之问。
梁轻尘哂笑:“哪有这么容易苏醒的?她烧得太厉害了,用了药物才强制退下去,还要她身体的机能跟上,才能苏醒过来。现在知道急了?”
陆敏之不理她的调侃:“那,现在没有什么危险吧?”
“如果她能够醒来,慢慢调养就好。”梁轻尘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你看护她吧,如果苏醒了你打铃叫我。不过,依我的经验,她今晚可能醒不过来。我现在还要查房,不能陪你了。”
“嗯,你去吧。”陆敏之还是感激她的,心里却划过一道深深的痕。樱落的苦,似乎是自己一手造成。
迷迷糊糊间,陆敏之沉睡了过去。梦里依稀,是樱落曼妙的身姿,一身白衣,裙裾飞扬,不知哪里来的风把她的袖吹得上下翻飞。她的眼里盛满了哀怨和悲凄,盈盈欲语,却终是沉默地看着他。陆敏之心里微痛,对她伸出了手:“樱落”,他轻喊。樱落缓缓摇头,黑色的长发象散落的黑夜,装满了孤寂。
陆敏之抢前一步,樱落惊惶后退,渐行渐远,终于没入无垠的苍穹。
“樱落!”他再喊,却睁开眼来。原来不过南柯一梦,天色已经大亮,红日艰难地跳上对面的高楼大厦,烧出半天的彩霞。樱落仍然安详地躺着,双目紧闭,无声无息。
他的心慌乱起来:“轻尘!”
年轻的护士探进了头,一边按了樱落床头的铃,一边把温度计放入樱落的掖下。
梁轻尘轻轻走进了病房,护士把温度计取了出来,她微皱了秀气的眉:“她的温度已经降下来了。如果不是她自己本能的抗拒,应该是没有可能的事。敏之,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她看起来柔弱无依,似乎不愿意从沉睡中醒来。”
陆敏之张了张嘴,微微胀红了脸,偏过头去:“总是男人对女人做的事!”
“敏之,近年来你的生意越做越大,性子却越来越冷。我不知道到底她对于你来说意味着什么,但对一个小女孩做这种事,实在是胜之不武。从前的你那么骄傲,从不屑于这样的。你变了!”一声悠长的叹息,如春暮最后的花败,说不出的萧瑟。
陆敏之紧抿了唇,脸上没有表情。
梁轻尘不再逼迫陆敏之,从小就知道他是个骄傲而冷酷的男子,却总是用细长的丹凤眼和礼貌的微笑伪装无害。这个女孩,也许与他真的有什么瓜葛,才会受到这样的伤害。然而,经过她小心翼翼的观察,陆敏之对她,绝对不是没有感情的。什么时候,他的眼眸会完整地装下一个女孩?整夜的陪伴,更不象他以往的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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