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屁股扭进黎志元的车时,楼里楼外因这鬼天气而踌踌躇躇的女子们,齐刷刷地把目光射在我的身上。我们都一样,平日在这金碧辉煌的大楼中叫嚣着独立二字,恨不得能撑起一大半的天,然而一有了艰难,却都不谋而合地想把这片天一股脑儿地抛给一个男人,自己好躲在他的臂弯下小憩一会儿。我看着黎志元,这个男人虽不是我能依仗的臂弯,却也接下了我不愿撑着的那片天。
我主动开口:“你好。”黎志元效仿我:“你好。”我没了话,他也并不开口。我和他之间架起的那座桥梁,像是已经拦腰塌陷了一样。
这时,肖言打来电话。我拿着手机不知该不该接,黎志元却把头偏向了车窗外。
我想:肖言这遥远的关怀已经是他尽力而为的了吧。他没有翅膀,飞不到我的身边,那么这区区一通电话,我该满足了吧。然而,那个我本以为打来电话关怀我是否在暴风雨中安然无恙的肖言,却是对我说:“小熊,这个周末我有公事,不能陪你了。你改日再过来,好吗?”
肖言这句温柔的询问像是给闪电加了火力,它喀地一声劈开了黎志元的车子,劈在我的头上。我不安地看了看黎志元,他还是泰然自若地看着窗外。原来,它只是穿过车子,劈了我一个人而已。
我对肖言说:“好吧。改日吧。”其余的,我什么也说不出了。末了,肖言说:“上海那边雨大不大?你一个人小心一点。”我说:“好,放心吧。”挂了电话,我暗暗冷笑:肖言啊肖言,既然你总是任我一个人,那么我小不小心的,又与你何干?
我以为我是暗暗地冷笑,但其实,我出了声。黎志元听见了声,把目光投回到了我的身上。我尴尬地笑了笑,说:“你,你,你今天来我们公司了是吧?”黎志元点点头,没说话。我问:“你嗓子不舒服吗?怎么不说话?”黎志元耸了耸肩:“不关嗓子的事,是没有非说不可的话。”
黎志元终于激恼了我。
我向他嚷嚷:“什么叫非说不可的话?哪有非说不可的话,就算你一辈子一句话都不说,地球也不会爆炸。”黎志元的司机通过车子的后视镜看我,他一定在想:地球倒是不会爆炸,但是有人要爆炸了。我的确要爆炸了。
黎志元的手向我伸了过来,越过我的耳朵,伸到我的脑后。他的手指插在我的长发里,揽着我的头。他就说了四个字:“你可真吵。”我安静了下来。
接下来,我和黎志元谁都没再说话。黎志元说的对,又没有什么非说不可的话,倒还不如休息休息嗓子。我安静地倚着车窗,雨珠像是泼在我的脸上,那么近,那么真实,但我却安然无恙。
黎志元把我送到楼下,我说了谢谢。我以为他会再说几句什么,但他没有。也对,“不用谢”也不是非说不可的话。
楼下有花盆的残骸,不知道它们是从几楼坠下。泥土,花花草草,凄惨地散了一地。我跑进楼道,从窗口向外看出去。黎志元的车还停在楼下。这是我和肖言拥吻的楼道,我在这里看着黎志元的车,竟禁不住感到了一股势不可挡的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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