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扇喜欢陈卓，这么小的丫头，喜欢起一个人，也不含糊。似锦和她独处的这个下午，她除了说她的卓哥哥，就再没提起另外那个男孩子半句。

似锦笑而不语的听她讲有关陈卓的琐碎，她可以理解在这些琐碎之下深藏的少女的情窦初开，不管刮风下雨，世道怎么惨烈，这种感情永远都不会消亡。

“这锅里煮了什么？”跟在陈卓身边的猴三，鼻子最灵，眼最尖，一下子看到瓦罐里绿油油的菜色。用手指戳了戳陈卓，引起他的注意。

“这个啊，是野菜汤。猴三，有没有盐巴？”小扇把猴三想要掀起罐盖的贼手打回去，这第一碗热乎乎的菜汤，当然要给卓哥哥。

“是什么菜？”陈卓问。不是问小扇，却是问似锦。

“是……”似锦还没来及回答。

“是婆婆丁！”小扇跳过来，抢先答了。

“婆婆丁？你吃过？”陈卓皱起眉，前两天有同是拾荒的少年，乱吃了毒草，差点送了命。他是这群少年里年纪最大的，自以为可以护着他们。以防万一，凡事就要多问几句。

看着这少年一本正经，老气横秋的样子，让似锦觉得很可爱。只差眼上再架副眼镜，蓄起山羊胡子，就活脱脱一个老夫子在世。

“我哪吃过这个呀，是……是小卓吃过的。”小扇见陈卓板起脸来问她，心中有些没底。只好不甘心的把话又递回给似锦。

“陈大哥你放心好了，这个菜在我们家乡经常吃的。对人只有好处，没坏处。”她改口叫他陈大哥，只因卓哥哥是属于小扇的，不知情时可以随她叫，现在知了情，怎么还好如此唐突。

陈卓点点头，不再多问，接过小扇手里的海碗。

温暖的食物，像女子多情的红酥手，抚过他们的肠胃，也让他们近日来饱尝苍桑的心灵，得到宽慰。猴三吃得极快，顾不上嚼，也不怕烫。一碗菜汤被他飞快的喝光，再想上去添一碗，却发现瓦罐早就空空如野。

“三哥要是喜欢喝，明天我一定去多采一些回来。”似锦说完，把自己碗里菜汤，都倒进猴三的碗中。像她现在这么大的女孩子，一天只需要800千卡的热量就够了。可是这些少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营养不良，发育不全，以后谁来讨饭给她吃。

猴三的脸有些微红，不知是火光映得，还是怎么了。他把头埋得更深，这回倒是不像前番那样心急了，一双眼睛盯住碗里的菜汤。在家里日子最苦，揭不开锅的时候，他姐，也匀过饭给他。

猴三姓候，家里排行老三。上面有两个姐姐，下面有一个弟弟。如今他应该叫猴大才对，他家里的人，都蛾蝗祸害死光了。猴三原本会说话，但从逃亡开始的时候，他就不说了。这个小小的男孩子，用沉默，来回应世间的惨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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