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小就会看人脸色，是天性里的敏感。因为太过聪颖，风头太劲而被人排斥，不仅是同龄的孩童，更有年长的大人，明里暗里出言不逊。她看出陈卓此时的不快，定然含着许多往事，即想知道，不方便直接问他。

他和小扇非亲非故的，却对她毫无原则的好。到底是为什么？仅仅因为她年少不经事？还是有其他什么隐情？

“这里只有凤凰木，没有柳条。没办法做。”他看了看哨子，哨身已经裂开，丝丝缕缕的筋脉还原出柳的本质。

“不找找怎么知道。反正现在也没别的事，陪我走走去。”她拉起他的手，随意又自然。像是温习过许多次的动作，不见任何羞涩与生疏。

他点头，知道她的心思。她想开解他，想替他卸去重量。她有超乎寻常少年的细腻与胆识，每每和她说话，总能解开他的心结，让他受益颇多。

两人手拉着手走出不远，似锦回身，看见猴三笨拙的做着鬼脸逗笑小扇。她拽拽陈卓，让他也看到这一幕。

“这不就好了，哭哭笑笑，打打闹闹的，日子就这么过下去。”她有些庆幸，小扇没有告诉他们她和姓周那个男人最后的对白。

她当时是真的下了狠心想甩开她，现在回想，都觉得自己可怕。小扇还那么小，十几岁的丫头，任性是难免的。看她的样子，大概是从小就被爹亲娘宠，从来被受过风吹雨打。她刚刚一定是鬼迷了心窍。幸好他们及时赶到，如果小扇真的被那人带走了，她事后会恨死自己。

“还是多笑一些好。”他手中还揉搓着那只坏掉的柳哨，刚想要扔掉，却被她抢过来。

“别丢了，我还要留着呢。”似锦说着，把它又收进衣服。

“留它干嘛，等找着柳枝，我做新的给你。”看她的样子，竟把那破烂当成宝贝般。

“不一样的，是你第一次送礼物给我。我想好好收着。”这是他目前能给她最好的东西，她不嫌它破，也不嫌它坏，这是他的心意，她敝帚自珍。

朝飞暮卷，云生云谢。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凤凰，绿了芭蕉。

他们携手站在那棵全城巨大的凤凰木下，仰望树冠之上的碧也绯红。天空静兰，满树的红硕，在阳光下幻化成片片彩蝶。

杜鹃啼血，叫断南国风物，红尘巷陌，迷了多少归路。这太过盛大的美景，炽烈的色彩，不似现世的繁华与喧嚣。深深震憾着少年的心。

“小帛。”他唤她。

“怎么？”扭过脸看他，花与树叶的婆娑打碎了阳光，落在他脸上，形成斑驳的明暗。

“总有一日，我会送你紫色的蒲公英。”他说，目光清澈又坚定。她想要的，他都会送给她。只为她的纯良，与这份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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