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好歹的女人，本将军是不是男人，你很快就知道。”他收起手中的剑，凑到她耳边，对她低语。

不留时间给她思考反讥，一掌击在她脑后，看她毫无知觉的昏倒在地上。不需发令，就有士兵上前把她抬走，与那些被俘的邢府上下老幼妇孺关在一起。

车马轮动，尘埃飞扬。那个曾经是遥南之国最显赫的家族，于一朝一夕之间陨落，衰败。

是春至，平远将军袁穆月，率轻骑众围剿相国府。旧臣相国邢应武贼父子四人，私藏军械，负隅顽抗，伤我朝将士百人，屡犯天威，官亦莫之奈何。

独袁将军而立之年，儒者之躯，沉谋远虑，亲临战场，泯不畏死，围府十日，终得破贼。府破之日，将得皇命，全府男丁，悉数屠灭，邢氏之妻，意图刺将，当场剑毙，其老幼靡遗。

袁将军以文官之身统领轻骑将，年少有为，力挫剧贼子，实为我圣朝第一人也。

她从呛人的狼烟火气之间醒来，如孩童手臂粗细的木栏囚车外，拴着一队如她一般衣裳褴褛面目模糊的妇孺老幼，她们有的是和她幼时一起嬉戏玩耍的同宗姐妹，有的是每日替她洗脸更衣的婢女。如今都混做一团，高低贵贱变成最破败的颜色。

“小姐，你可醒了。”

拴在她囚车最前面的少女。穿着粉色的裳子，沾满了别人的血迹变成绛紫。头上原本插着沙金流苏的簪子，被那些如狼似虎的官兵抢去，如今青丝凌乱不堪，在飞沙之中漫天飞舞。脸有些浮肿，明透得可以看到淡蓝的静脉。

“你……是谁？”繁花试着向前挪了挪快要散架的身体，她不认得这个女孩子。从来也没见过。不过她已经不觉得惊慌，这里哪个，她又认得？

原以为再睁开眼，所有这一切都会消失，只当它是一场噩梦。她会重回到与小锦廉价租住的那个小斗室中，可现在，眼前的一幕幕迫她相信。这应不是梦，否则不会梦到如此疼痛。就算真的是，那也是她醒不来的梦。

小锦，她去哪儿了？她那不过豆蔻之年的小妹妹，会不会同她一般搅入这乱世之中。她要怎样才能保全自己？

“小姐，我是盈玉啊。我七岁进府，一直贴身伺侯小姐的。”少女急急的回答，打断了繁花的思路。她纤长的手从囚车外探入，握住了她的右手，这一握让繁花痛彻心扉。她的右手，看来真的断了。

“盈玉嘛？”她的贴身侍女？如果是换做另外一个时间，有人对她说出这般台词。她肯定会笑翻，可是现在，她真的笑不出来。

她是盈玉？那她又是谁？邢繁花？此时的邢繁花，还是彼时的邢繁花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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