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我们去逛大福源,那个卖玫瑰的小姑娘转过来有五次,我都没买。不知道为什么当时我觉得第一次送玫瑰这种大事一定要在一个特殊的日子,更要在一个庄严的场合。也许,我根本就忘了爱情一般不会在你有准备的时候来临这个浅显的道理。
为她的生日,明天的玫瑰花已经在花店预定了;蛋糕也已经在蛋糕房下了定金了,明天下午两点准时送到她的宿舍,而她却已经离开。
回到科室,老师交给我一包端木慧文留下的东西,是一封信和一盒巧克力。
“樊青桐:
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人家都说第一次男孩送女孩玫瑰,女孩一定要回送他巧克力,这样在以后的日子里才会开开心心。那天你说要送我玫瑰,我笑着拒绝,其实从那天起我就准备好了回送你的巧克力。女孩子都是含蓄的,这点你真的应该知道。那天我们逛大福源,那个卖玫瑰的小女孩转过来好几次,你都在拒绝。我当时真不知你是怎么想的,难道真是想让我走的没有一丝牵挂?也许你说要送我玫瑰不过是随口一提,我自作多情?昨晚,我特地打扮了一下,让你照相,好给你留下个好印象,结果也是遗憾。
你问过好几次我的生日,我都没告诉你,可我不止一次在我的社友面前说过我的生日,你可以去问她们啊?就非得我亲口说吗,你真傻。现在我告诉你今天就是我的生日,同样今天也是我们今生最后一次告别的日子。没想到我们的告别竟然是这种方式。
本想把巧克力亲手送给你,现在只能这样了!
还有,那天借你的铅笔,我放到三楼教研室我常用的那个抽屉里了,你有空就去取了。
愿你一切都好!
还有,其实小海马是谁生的,到现在我也没搞清楚,谢谢你的大度。
端木慧文
6月30日”
天意,一切都是天意。那天我问出端木慧文的生日时是我逼着她们替我保守这个秘密,我想给柳杞儿一个惊喜,没想却让她失了望。7月1日,是端木慧文的生日。恐怕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忘。我在心里想了好久要在这天送上九十九朵玫瑰,要在这天说出憋在心里好久的三个字的。看来,是没有机会了,老天就是这样捉弄人。拿下眼镜,泪水涌出了眼眶。掏出手机,她的小灵通果真已经停机。她以前和我说过,如果这个医院没有值得她留恋的人,离开后一小时她的小灵通就停机,我没想到她是这么一个人。现在我唯一知道的就是她是临沂河东相公。
突然想起自习室,我强忍着内心的痛苦,进了那个“人面不知何处去?”的门,平静地吸了口气,慢慢打开那个抽屉。静静地躺了那支铅笔和一袋雀巢咖啡,“樊青桐:说着也快考研了,很庆幸能在这个时候离开,我走了以后就没人打扰你的学习了。你就是懒,学一会就困,给你留下一袋咖啡,苦是苦点,可是提神。别忘了,明年一定要考上你的研究生啊!记着有个丫头远远地在为你祝福、为你祈祷!端木慧文。”我抬起头望着窗外,太阳尚在,余晖依然。
那夜,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中我的眼前只定格着柳杞儿那带着浅浅的酒涡的笑脸和穿着翡翠绿色连衣裙的楚楚动人,而对于其他的东西却怎么也看不见。
端木慧文就这样实习完走了?真是不能相信。一次次的拨那个电话,一次次的失望。我一个人坐在三楼自习室的时候,老幻想着突然楼下就响起了端木叫我名字的声音或者突然就出现在隔了窗玻璃的楼道;周六了,我有时也会一个人来到我们最后一次看《同一首歌》的病房,一个人静静地看,但耳边响起的却是端木慧文的歌声。舍友们说我明显比以前变得迟钝了,我说“哀莫大于心死”啊!
端木离开实习的医院了,我们也从院外的公寓搬到了医院内的学生公寓。我说要是早一些搬就好了,那样也就不至于如此了。周子文说她们不走哪有房子让我们搬?我一想也是,原来我们注定不能住在一栋楼上,也许这也是天意。端木走了,我想我也就应该伏下心来好好学习了,距离考研说着也就还有半年多一点的时间了。书也就看了那么一点点,和我们分到一间宿舍的马铁,也就刚搬完宿舍,到刚轮转的可是报个到人就没了,回济南准备复习考研了。还有几个女生也回去了,无形中给我们这些驻守者造成了心理压力。
说着我就实习到了骨外科,说到外科我得先说说我的带教。这个人三十来岁的年纪,苏州大学毕业,但据说由于当年身体不好,休学一年,所以没有拿到学位证,但我怀疑他是脑子有问题,这么多年来,也不下于五次考研,可屡考不中,但人家就认准了,非中国协和医科大学不上。那天是我转到骨外科的第二天,主任正领着我们查房,他进来了,对着主任笑笑,主任说生平你来了?我觉得主任是在奚落他,可他也不管随手撕了一页处方纸擤起鼻子来,我一听那就是有鼻炎。果真,还没查完这56个病号,一本100页的处方纸只剩下了有40页,自是后话。当他擤玩鼻子后抬头看了我一眼说以后你就跟着我。
生平老师明显最近又在谈恋爱,因为他和他老婆离婚也有年头了,至今一个人带着一个3岁的儿子过。果真一晚他对我说:“樊青桐啊——呵,瞧你这名字起的——我准备10月1日结婚,所以明天我要到她的家里去见见父母,今晚又是夜班,但我估计也不会有什么事,我就先到医生办公室睡觉了,有什么事不用叫我你自己处理就是,你也学了那么多年了,我给你先签几张处方单。”
于是我就一个人坐在了医生办公室,祈祷着别出什么问题。到了12点都是一切正常,我躺在医办的长椅上准备躺一会,正在这时一个声音从楼道传来,大夫,快救命!说着那两个人就到了医办,满头的血迹。我立即带他到处理室,突然想起生平老师的话,于是说你先等一会,转到医办,开了一瓶生理盐水、两瓶双氧水、两支利多卡因、两只破伤风针和处理费60元,给陪他来的那个人说你先到计财处交钱,把药和收据拿过来我们才能续给他处理。
我拿出剪刀小心地剪着伤口两边的头发,然后用刮脸刀把伤口两侧刮干净,那人说疼,陪他来的人抬头看了我一眼。我说刚开始肯定有点疼,一会我给你打完针就好了。说完抬头对着那个陪来的人说你先出去把门带上,这里是不允许不穿隔离衣进来的。看见那人出去了,我的心才稍微放松了一下,因为那人是伤在了头顶,我怎么处理和怎么紧张他是看不见的。双氧水冲洗了两遍有用生理盐水冲洗两遍,注射了利多卡因,于是我用镊子夹起了缝合针,也不知是第一次还是什么其他原因,针却怎么也缝不进头皮处,我的汗水就下来了。我一手按住头皮,一手使劲一用力,针断在了头皮内。那人听到声音问了句,医生,缝了几针了?我说两针了,你等下就好。说完我赶紧把断了一半的针从他的头皮夹出来。忽然想起,缝头皮是不能用圆头针的,赶紧换了一根。那人说医生,看你挺年轻的,以前干过吗?我说以前缝过兔子皮,在人身上是第一次。他抬起头来,看了我一眼,没说话。我说没事的,人皮和兔子皮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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