犹如泼墨般的黑空，月绕树梢，星光璀璨。

借着从镂空射进来的月光，桃矢静静地坐在床边，眷恋般的目光一寸一寸地从琉璃城的脸上划过。

沾满血迹的衣服已经换下，琉璃城安静地睡在床上，墨黑的长发随意地散开在床上，一袭白衣和紫色外纱，让整个人看起来少了往日的邪魅和慵懒，多了一种不言而喻的淡雅。

就这样安静地躺着，却蓦地地勾得人心丝丝的疼。桃矢颤抖着手缓缓地抚上琉璃城沉睡的安静侧脸，他的脸因为内伤而显得十分的苍白跟憔悴，长长的睫毛盖住了绝美冷眸。

“他的内力已经伤及五脏六腑，只能静养，没有根治的办法。静养得好，多活几年也不是没有可能。只是，一定不能再让他受到刺激了。”师父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边。

那些话如满顶的洪水来袭，绝望如同一双牢靠的手紧紧地拽住了桃矢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真的就没有一点点的办法了么？眼泪忍不住再一次夺眶而出，桃矢紧紧地咬着下唇，生怕自己哭出声来。都说祸害遗千年，他是琉璃城啊，那个十恶不赦的大魔头，为什么会这样的命运？他骗了她那么久，她不许他就那么没有了。他骗她的，她要他用一辈子去一一偿还，这才够。

泪眼模糊中，桃矢看到琉璃城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睁开了眼睛，细让人魅惑的如画勾勒般的细长眸子，正带着微微的惊愕一眨不眨地看着自己。

“你...你醒了...”桃矢慌忙别过身，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泪水。

琉璃城撑起身体，伸手将桃矢的身体搬正，冰冷的手指缓缓地擦去桃矢脸上的泪水，“怎么哭了？”

轻柔的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宠溺跟心疼，一丝一丝地融进了桃矢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流了下来。

伸手握住了琉璃城的手，桃矢疼得心快要死了，却仍然扬起嘴角，“没事。我就是...就是...”

“就是”了半天，桃矢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好像遇到了琉璃城，她只学会了哭。在她还是小乞丐的时候，她学会了自立。却在遇到了琉璃城的时候，忘了什么叫做自立。

是琉璃城给她撑起了一片天，宠溺她忘了怎么去自立。现在这片天，却要离开了她。谁能告诉她，没有琉璃城的以后在哪儿，她要怎么去坚强？

“矢儿...”琉璃城微微不安，反手握住桃矢微微用力，“矢儿可是还在怪我...是不是...还是不能够原谅？...”

他记得当着陈德，桃矢说的每一句话。可是，他不能确定，桃矢是不是为了救他一命而说的。他的心底充满了太多的不确定。

琉璃城的眸子里流动着害怕的情绪，他的手也因为紧张而略微用力，骨节分明。

他害怕，桃矢说的下一句话会把他所有的期待给击毁。

“不是。不是。”望着像做错事情的小孩般紧张地等着大人批评的琉璃城，桃矢心里泛酸得十分厉害，拼命摇头，“我想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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