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渐渐的苏醒过来，头脑肿胀疼痛，“我这是在哪里？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情？小忧、绿豆、阿毛还有小胆儿他们呢？”我跌跌撞撞地往回去得方向游，终于视线里出现了那艘沉在海底的那艘三桅式木船，那里曾是我们度过快乐时光的地方，当然是在没有去“哪里”之前，如果我们当初不去那里，如果我们不偷偷跑出来，如果我们……，再多的如果也无济于事，那萦绕在耳畔的那些歌谣，依稀在眼前掠过的同伴的身影……。

“呜…呜…呜”，隐约听到断断续续的哭泣声，是谁？循声游到船舱的底部，在那些腐朽掉的木箱后面，是小胆儿，他竟然也逃掉了，他蜷缩着身子，躲在角落里，身体不停的颤抖，我轻轻的游到他身边，碰了碰他，他失声尖叫起来，“是我啊！是我！”我搂住他“不要害怕”，我努力地抓住他的肩膀，他慢慢的平静下来，扑到我的怀里声嘶力竭的哭起来，“他们……绿豆……阿毛……还有小忧都……我以为你也……呜呜呜…”，虽然他语序凌乱，我能理解他的意思，他又开始抽泣起来，惊恐使他的头几乎变成了黑色，肚子却变成了乳白色，这样的场面所带来的惊吓到现在还心有余悸，久久挥散不去。

我们相互依偎搀扶着，向家的方向游去，回去那段路虽然很短，在此时我们看来却远在千里之外，我竭尽全力搀扶着小胆儿，几次他都无力地闭上眼睛想要睡去，都被我一次又一次用力的摇醒，“你不可以睡的！不可以！”我近乎**的呼喊着他，同时也驱散自己的恐惧和疲倦。

“我们的爸爸妈妈还在等着我们回去，我们不能让他们伤心！”……

我们终于遇到苦苦寻找我们许久，焦急和恐惧写满脸的大人们，看到他们我终于也无力的倒下，我和小胆的爸爸妈妈可以放心了，长舒了一口气，可是小忧、阿毛、绿豆和其他人的家人怎么面对这样的打击呢?

他们绝望而沮丧的表情，夺眶而出的泪水，我低下头静静、悄悄、默默地走开了，从来没有试过流泪和伤心的感觉，这个时候才深刻的理解到这种痛苦真的可以将心一点点的碾碎……

最近小胆儿很少出来了，甚至不出来了，于是乎我又恢复了以前那种孤独的生活，一潭死水一样没有半点涟漪，甚至心蒙上了一层阴影，一个人来来回回，行为也越来越偏差，经常独自游离很远——来到浅滩，倾听尘世的喧嚣。

在河岸的岩石上经常会有垂钓的人，所以理所当然可以吃到别处没办法吃到口味很特别鱼饵，会上瘾。在鱼钩旁绕来绕去，故意吐出几个泡泡，接着就会有很多饵料撒下来，把他们慢慢的吃光，然后小心翼翼的咬掉鱼钩上的蚯蚓，那条可怜的虫子便成了我的美餐，慢慢的被腹中的消化液所蚕食和吸收。

出于礼貌要感谢一下人家，然后纵身跃出水面，身体离开水的包围和束缚的瞬间，感觉到没有水依然可以活下去的刺激，每次都比原来跳得高一点，可惜这里不是龙门，就算跳得再高也不能改变什么，每次都还都会不可挽回的跌回到水中，可是当看到急于收线的渔夫老伯失望的表情，心里还是莫名的兴奋。

在家人的眼里我比以前变得更孤僻、更可怕，别人说在我的眼中有种似乎想要抗拒全世界的颜色。沉浸在自己制造出那些病态的快乐中，并乐此不疲。渐渐的这样的事情也变得乏味、无趣和厌恶。试图去寻求新的刺激，当我独自游到那传说中最诡异有神灵和怪兽守护的地方，有我们那些快乐和痛苦回忆的地方，我慢慢的接近，身边多了一群黄色小鱼，它们愉快的和我一起下潜，我浮起来或改变方向，它们也跟着，黑钮扣大小的眼睛注视着我，似乎要说些什么，我们相伴游了很远，仔细看起来更像是在森林里飞来飞去的精灵，似乎它们是在为我引路，想要带领我去什么地方。

它们忽然游走了，我心里不禁一阵失落和悲伤，这是前面不远的地方发出阵阵眩目的光芒，一直笼罩着这一整片海域，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仍不理会的向那里继续游去，灵活地摆动身子尽力避免和那些形状和颜色都很奇怪的水草相碰，那些水草似乎也在躲避和退让，一直有种奇怪的感觉在作祟，而且那种感觉愈发在头脑蔓延，变得强烈，一定有某种我不知道的力量在吸引着我。

突然，一阵悦耳的声音响起，魔幻的如金属散落时发出的悦耳的声音，眼前的水草的位置发生了变化，我揉了揉眼睛才相信这是真的，从水草后面一队整齐排列步调一致的的军曹鱼逐渐闯进我的视线，他们那白色的制服上镶嵌着黄色和黑色的条纹，正演奏着韵律和节奏感很强的音乐。

“欢迎你,我的幸运儿！”声音在空旷的海底蔓延，回声在耳边不停地回荡，但却没办法找到声音的来源，虽然有点被蛊惑的感觉，但是还能感觉到那纯净而恬美的天籁之音，让人心里感到很舒服，并逐渐的放下自己的防备。

周围是漫无边际的透明水晶，棱角折射出幽蓝大海的颜色，在那些水平如镜的光滑平面上倒映出无数个自己的影子，给人眼花缭乱和应接不暇的感觉。

“你是谁？你在哪里？”我尽力的掩饰着自己的恐惧。

“你出来吧！我看到你了！”我机警的四下张望，说出了这句自己都感觉心虚的话，尽管声有一点点颤抖。“噢？”那个声音显得有些吃惊，但明显的不相信我的话。

“你真的可以看见我吗？”

“是……是的……”我点头的频率犹如小鸡啄米，以使她相信我说的话。

“看看你身边的水晶石……”

那形状各异的水晶体和管子突兀的棱角和平面错落有致的排列密布在周围，仿佛置身于梦幻的世界，在那里出现了我们的影像，充斥着那些熟悉的琐碎的声音和画面，那混乱的轰鸣声，过往的残缺而混杂的片段把头脑搅的乱成一团，在头脑里互相冲撞和挤压好像要冲破大脑的束缚身体在在水中大幅度的摇晃和挣扎，用双手抱住头剧烈的摇动着头，竭力想把那些痛苦和混乱的记忆都从头脑中甩出来，头痛的要命身体失去了平衡，失重加速沉向海底，整个世界混沌而又混乱不堪。

突然间所有残缺琐碎的片断有序的整合在一起，拼凑出一系列完整的画面，就在身体即将贴在海底的霎那间，被一股神秘的力量轻盈的托起，如微风托起鸿毛般飘逸。仔细观察着这个地方，在那次晕倒之后我或许来过这里，那种似曾相识的感觉越来越强烈，一切不再陌生显得那么熟悉，好像我本来就属于这里。

眼前的水晶打开了一扇门，里面先是散发出一阵眩目的光芒，眼睛本能的眨了眨，伴随着那悦耳的金属碎片散落的声音，在光芒的中心处，依稀的出现一个少女的轮廓，由远及近，由模糊慢慢—慢慢—慢慢—慢慢，变得清晰。

“欢迎你我的幸运儿！”她徐徐的向我走近，微笑着像天使一样，那微笑似乎可以拭去一切抵触和防备，“请跟我来好吗？”我四周环顾确定她真的是在和我说话，没有时间来得及思考，就被那种神秘的力量确切的说是一种邀请指引着将信将疑尾随其后。

他并没有回头看，好像很肯定我一定会找她说的做，自己也很奇怪为什么这个时候会这么温顺这么听话，滑动着鳍均匀的呼吸小心翼翼的游在后面，竭力的想要去看清楚她的面孔，想解开虬结心中那挥之不去的疑团。

“她是精灵吗？”“她会把我怎么样？”疑问萦绕在头脑中，忽然想到一幕可怕的情景：一只头发和胡须花白的老白点雀鲷鱼，牙齿都要掉光了，还不停的摇晃着铁囚笼，无力的呐喊和**着：“快放我出去！”“来人啊！救命啊！我要离开这里！……”

那将会是一件多么可怜、多么可悲以及多么可怕的事情啊，特别是对于一只忧郁的白点雀鲷来说，越想越不自在害怕渐渐涌上心头，竟在这个时候有了想要退缩的念头，“啊，天哪！老天哪！好老的天哪！真丢脸！”只顾着思考，没有注意她什么时候已经停下来，一头撞在她身上。小鱼顽皮得吐了吐舌头，做出了一个抱歉的体态。

她的脸蛋儿上泛起了一层红晕，羞涩的笑容让小鱼心中的所有疑团消失殆尽同时又无可救药的沉浸在她那令人眩晕的笑容中，这时候周围一定会有很多鸽子在飞起吧？就在这一秒钟我竟开始想入非非，于是乎我宁愿相信她就是我的守护天使，不！应该说是我的“绝对女神”，不管她要我去干什么，我想我都会毫不犹豫地去。我就是这样一条情感丰富而又自作多情的小鱼。

眼前的一切，换作任何人或者任何一条鱼都会措手不及，浮想联翩，她似乎看穿我的若有所思，留了一点时间给我自我陶醉，我终于看清楚那张让人窒息的丽质面孔，高挑匀称的身材，任何的语言修饰都变得苍白无力，我真是一条幸运的一塌糊涂，幸运到掉渣儿的小鱼，想到这里我几乎情不自禁的再次晕倒，为她的楚楚动人也为我的丰富的感情！

从那洁白的袖管中滑落出一道卷轴，展开与她那纤细的两手之间，卷轴背面是一种繁复的奇怪图案，搞不懂到底象征着什么意义，只是觉得很吸引人，那色彩更接近我身体上晶莹的鳞片的颜色。她开始读上面的文字。

“你，也就是站在我面前的这条小鱼，是我们每隔一千年才会挑选出来的幸运鱼，你将有机会去人族的世界去完成我们给你的任务，我们需要的时候会召唤你回来，现在告诉我你愿意接受吗？你有什么要求和愿望？”

“什么？变成人类？”去那向往已久的人类世界？当然愿意，“可是我的家人怎么办？他们找不到我会很着急的？”我的叛逆和孤僻已经给他们造成很大的伤害，不能再让他们承受失去我的痛苦。我有些犹豫了。

“放心好了，我们会替你安排好一切事情的！”说着她拿出一盏沙漏，倒置水晶石上，“这漏沙滴完的时候就是你回来得日子，放心的去吧！”

“可是……”我的问题还没来得及问出口，还没有得到解答，她的手在空中划了一个奇怪的弧线，我整个人就这样不知道以后发生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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